“五天前,你還是好好的。我……我打了你,火辣辣的,乾脆的聲音。現在,你靜靜地躺在裡面。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是陳芳對你不好,就算是被退學,那又怎樣?你還有我。你才二十歲。你為什麼那麼自私?自私得丟下我,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你好狠心!林遠,我恨你。你寧願自己心痛,也不讓我靠近你,你說是為了我好,可是,你問過我嗎?你總是習慣把所有的問題都自己扛,總以為自己足夠堅強,總想著別人,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你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不讓我和你一起分擔?憑什麼不把你的擔憂告訴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好狠。在你的心裡,我只是一個局外人。是不是?所以,你總是防著我,是不是?是不是!我在問你話!你說!你給我說!你給我說清楚!林遠!你丫的,王八蛋!你憑什麼了結自己?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說你愛我,騙人!都是騙人的謊話!我恨你!我恨你……”
可是,我愛你。
已是掌燈時分,一盞,兩盞,三盞,五盞,村子披上了華裝。倦鳥歸巢,小雞上架,誰家的小孩嚎啕大哭,誰家的狗汪汪造勢,誰在村口大聲呼喊自己孩兒的乳名。初見到隕落,十四年過去了,城市化的濃烈氣息沒有過多地改變大山裡面村子的模樣。即使暮色四合,夏雪晨還是可以清晰地辨出村子的每一戶人家。那些一起爬過的山,那些一起淌過的河,那些一起種下的樹,那些一起數過的星星,都在。在夜色之下,它們變得寂寥而落寞,等著那些曾用心記住它們的人去溫存,去感動。指縫太寬,終於留不住年華,那個人自由了。
對於夏雪晨,夜正長,路也正長。
晃晃悠悠,夏雪晨在五一前趕回了Y大。
雖然還沒有正式放假,但是,宿舍樓下、學校門口、公交站牌下已經人滿為患,身著各種亮色衣物的男男女女有說有笑,嘰嘰喳喳地談論著對假期的美好憧憬。
回到宿舍,只有王允在。
“咦?雪晨?你怎麼來了?”王允東抓一把,西抓一把,一個鼓得發漲的純黑大揹包已經收拾妥當。
“我……”被問得不知如何作答。
“剩下的人都不在學校,已翹課多時。回家的回家,旅遊的旅遊。我是今晚的火車,待會就走。呶,我的包收拾好了。前天大家還說你呢!都說這個五一,你才是最猴急的。”王允提了提包,開始檢查有沒有東西遺漏。
“哦。”原來如此的語氣。
“沒啥忘的,好了。雪晨,我走呀!不要悶悶不樂的。趁假期好好玩幾天。再難的事都會過去。拜拜……”關門的聲音。
每個人各有各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執著的敲門聲。
失魂落魄地開門,一張憔悴的臉。
三秒鐘的沉默,對視。
關門,上保險。
“嗚嗚……嗚嗚……嗚……”來人一把拎起夏雪晨,雙唇壓著夏雪晨的,一陣啃咬。
“三天三夜,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繼續發力,從牙齒到牙床,包括敏感的舌根,沒有一處遺漏。
“嗚嗚……嗚……”夏雪晨只能發出含胡不清的聲音。
“到哪去了?手機呢?一直關機。我好擔心,我好害怕。”滿布鬍渣的下巴在夏雪晨的臉上亂蹭,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在祈求母親的愛撫和安慰。
細微地哽咽。
“小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嗯?”強忍奔騰不息的慾火與些許的惱怒,隔著薄薄的線衣,細細摩挲夏雪晨的背。
“嗚……嗚……哇……哇哇……”壓制多時的不能說的苦悶、遺憾和委屈,傾瀉而出,夏雪晨嚎啕大哭起來。
“沒事,沒事,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哭吧,哭吧。”挺直自己的身軀,把夏雪晨抱得再深一點,再緊一點,再近一點。似乎只要少一點力,懷中的人就會死去。
這個生怕會失去懷中摯愛的人名叫肖川。在失去夏雪晨所有訊息的三天三夜之後,他復活了。
室外的歡笑聲,嬉鬧聲,聲聲入耳。室內的抑鬱像是生了手足,在瘋長。
“你愛我嗎?”黑暗中,眼睛腫得像楊桃一樣的人開口了。
這樣的問題,肖川也曾問起過。即便極端惡俗的問題,只要可以吐露真心,聖人也無法脫俗。
“傻瓜。以前,我不敢輕易說出口。現在,我才知道,你對我是那麼那麼那麼重要。雖然只有短暫的三天,可是,我卻感覺像隔了三個月,三個季度,三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