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忙不迭叫道:“朱幫主休要著惱,我這位盟弟,性子是偏急了一些,人卻還耿直可喜!”
朱潔馨秀眉一挑,冷冷道:“有話快說,休嘮嘮叨叨,本幫主沒有空兒陪你!”
方洪陪笑道:“看剛才幫主亮出家數,像是前輩英雄鐵筆書生技業?”
朱潔馨略一怔神,瞪眼道:“你這小子也知世上有鐵筆書生?哼,他老人家就是家師,你待怎地?”
她心中之氣已然消了一半,只緣方洪言語之間對尤文輝頗存敬意。
方洪乾笑兩聲,朗朗道:“尤前輩乃武林豪俠高人,武功德望,為同儕後學所欽仰,在下雖生也晚,對前輩高人,卻還略知一二。”說到這裡,臉色倏地一整,吭聲叫道:“鐵筆門下,代出英豪,敢問幫主,何以舍正道而弗由,卻到龍蜃幫裡去混!”
朱潔馨聽了話,心中放亮,卻故意哈哈問道:“到龍蜃幫裡去混有什麼不好?”
方洪劍眉一挑,豪然叫道:“龍蜃幫臭名昭彰,為禍武林,誰人不知,遠在幾十年之前,尊師尤老前輩便曾與該幫結下樑子,嘿,你卻如此無恥,為幫主地位之利,甘冒此大不韙,當真背叛師訓!”
朱潔馨卻不著惱,臉色反而寬和,微微一笑道:“你怎知我背叛師訓?先師尤老前輩,並沒有叫我不投正義之門!”
方洪心中一氣,叫道:“罷了,與你這無恥之徒廢話也是無益,想不到忠義輩出的武林門中,竟出你這個厚顏敗類!”
一邊說,方洪一邊看著朱潔馨的臉孔,她竟然半點羞赧的神氣也沒有,心中益是惱恨。
朱潔馨忽地溫和地說道:“孩子,你年紀還青,那知世上善惡之事!”
她的語調微微激動,宛似蘊藏無限心事,那些話,輕輕說,像嘆息,不像言語。
方洪心下一顫,心幕之間,驀地掀開在寶島上的一幕。
止不住的反覆尋思:“善惡的事,煞是難解,我娘本屬忠義中人,也會忽然走上邪道,忒是奇怪!當前此人,既是鐵筆書生門人,按理不該混進龍蜃幫,但事實擺在目前,那婆娘卻是龍蜃幫幫主!”
顯然方洪對龍蜃幫並不怎樣熟悉,對龍蜃幫的棄惡從善的來龍去脈益是茫然無知。
正怔怔尋思間,又聽朱潔馨續道:“你等為伸張正義,疾惡如仇,其意本善,我不會怪你們的。”
她微微吁了一口氣,說道:“只是你等未免衝動了些,不分青黃皂白,遽爾出手,遇上壞人,自然沒有問題;若撞到好人,豈非平白與人結下一椿樑子!”
秦寒梅不比方洪,故對朱幫主言語感受不深,只聽她冷冷地道:“你的話倒說得乖巧,好人壞人並非沒有分別,龍蜃幫在江湖中行事如何,你既身為該幫幫主,還會是個好人?”
秦寒梅的話也非無理,但聽朱潔馨長長一嘆過後,幽幽道:“唉,難怪武林中自惜羽毛的比比皆是,名譽影響之深,委實令人寒心!”
朱潔馨不忙把話說下去,忽然問道:“人性本善,習俗相移,遷善為惡,或化惡為善,世上豈無?”
話猶未訖,已給秦寒梅一疊連聲冷笑打斷,寒梅嘿嘿叫道:“敢問幫主,尊駕如此所為,是遷善還是化惡?”
朱潔馨面帶慍容,反笑道:“在下就想請教兩位,咱龍蜃幫是否註定終古行惡,沒有移惡為善之日麼?”
秦寒梅冷冷道:“這般說來,貴幫已經是忠義之派了啊?”
朱潔馨一笑頷首,猶未答話,方洪已然接上了腔,他心境漸次開朗,搶著答道:“人孰無過,況幫會耶?過而能改,古今一體。若貴幫當真痛改前非,幡然改圖當然是件好事,安有不可?”
朱潔馨笑道:“倒是這位小哥明白些。不瞞兩位說,敝幫面目,與三十年前已是截然迥異,蓋自敝幫前輩主唐凌宣身故以還,由徐幫主既掌幫務,徐幫主本江湖上響叮噹的漢子,銳意改革之下,已成江湖忠義一脈,兩位諒少在江湖上行走,是以不知,我朱某雖不才,尚不致背師訓,叛俠道,與歹人同流合汙,對行事處世,毫無虧於江湖道義,倘兩位不信,儘可向武林同道打聽,自然分曉”
朱潔馨侃侃而道,意誠心摯,方洪鑑貌辨色,也知不假,不由皺眉地琢磨道:“對了,善惡一事,端在人為,門派與人,並無不同!”
同時心中微微震動,又想:“莫非我娘改投陰陽魔宮,別有苦心,誠是,則我方洪豈非蒙上不孝之名!”
須知這孩子不僅俠骨天成,且生性篤孝,前此貿然不悟倒也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