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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身上蓋的棉被束縛住了他的手腳,渾身緊繃似鐵的男人騰的坐起身體,大口的深喘著,好半天沒回過神。

“怎麼了?”殷虹被吵醒,惺忪的揉著睡眼擰開臺燈:“做惡夢了?”伸手搭上他的後背才發現,一身的潮汗,背心都溼透了。

維持著僵硬的坐姿好一會兒,倪群聳了聳肩放鬆下來:“沒事……你睡吧。”

殷虹倦的厲害,打著哈欠安慰的拍拍他:“噩夢而已,早點睡。”

房間很安靜,連鐘錶的滴答聲都沒有。

抬眼看過去是陌生的結構,電視櫃,小茶桌,圈椅。

這是酒店,不是他們的家。

身側的女人很快重新進入夢鄉,聽著她勻稱的呼吸,倪群躡手躡腳的起了身,穿了長褲披了外套,摸到煙盒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房卡出了門。

標準間不大,天氣又冷,他不能在房間開著窗抽菸。

已經是後半夜,整個山莊都進入深眠的狀態,夜空深邃幽藍,黑暗中有樹葉搖曳的沙沙響聲,寒風勁涼。

倪群蹲在客房部大門外的臺階上,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

五臟肺腑都因為這口煙氣而慢慢沉澱歸位。

有多久沒做這個噩夢了?

好像從他認識殷虹開始,那些強迫性暗紅慘烈的畫面就沒再入過夢。今天是怎麼了?

血光,火光,爆炸聲,還有嗆滿鼻腔的灼熱空氣,帶著硫磺的濃郁——

“睡不著?”

身後悄無聲息的接近嚇的倪群一哆嗦,毫無防備下的直覺反應是欠身向前躍下臺階,轉身抬手身體伏低,做出攻擊的架勢。

“行啊,身手還沒荒廢的徹底。”袁楊低低的笑。

高大的身影走出來,雪白的牙齒間跟他一樣,咬著根燃了一半的菸捲,暗紅的菸頭在灰燼的遮擋下若隱若現,青灰的煙氣幾乎看不見。

倪群洩了氣站直身體:“幹嘛鳥悄的跟半夜查崗哨似的,嚇出我心臟病。”

“我住你隔壁。”袁楊重新丟給他根菸,顧自蹲在他剛剛的位置:“老毛病,你要是動靜大點我還真醒不了。”

倪群笑了,兩步跨上臺階跟他並排蹲著:“都是職業病?我是怕吵醒我老婆。”

正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時刻,月亮都被雲彩擋住了大半,遠山影影綽綽的,依稀看得出大致的輪廓。

呼吸間的空氣有泥土和樹葉混合的味道,少了那些久居大都市人為的痕跡。

倪群不是感性的人,只是眼下這種環境讓他無比的放鬆,從心底往外散發著寧靜和舒坦的味道,彷彿嬰兒回到了母親的子宮,愜意自在無拘無束。

“隊長,我好像回到飛鷹了。”倪群叼著菸捲含糊的說。

不管是不是突兀或者詞不達意,袁楊卻是完全的理解。

他沒說話。

因為他這個時候也有同感。不該有的軟弱懷念卻無比的真實。

倪群喃喃的,左臂放鬆的搭在膝蓋上垂著:“我記得那次是潛伏訓練,也是這麼黑這麼冷。從我趴著的角度去看三九六高地,就是這樣。”他抬手指了指前方,劃過一道波浪的曲線:“從天亮趴到天黑,六個小時沒挪窩,冷的我鼻涕都下來了……隊長你夜觀天象故意的是不?知道那天晚上要下凍雨,特意給我們幾個下馬威的?後半夜的時候,虎頭小小聲的跟我說,格老子差點睡著,幸好做夢聞到燒雞味兒了,哈喇子都要把草窠子打溼了。我瞄著黑乎乎的前方就跟他說,那就對了,爺爺我剛放了個屁,給你聞著熱乎的了。哈……原來我覺得那些訓練枯燥的不行不行的,現在怎麼就……”

袁楊深深吸了口煙,乍亮起的一點鮮紅映出了他濃密的眉毛和細長的眼睛,轉眼復又湮滅在黑暗之中。

“想吧,以後你會越來越想。”

倪群自嘲的笑著搖搖頭,垂下眼瞼看著眼前一塊方寸之地:“隊長,咱們老了嗎?不是說老了就會回憶嗎?”

“我比喻你是八…九點的太陽你都不樂意,偏說自己是祖國的花骨朵。現在怎麼就好意思說自己老了?”袁楊抬腳把菸頭壓在鞋底踩熄:“恭喜你倪群,終於長大成人了。”

倪群豎著眉毛:“說你睚眥必報一點都不假,不就晚上頂了你兩句嗎?小心眼。”

“行啊,都會用成語了。”袁楊哼笑,低沉的聲線聽起來無比迷人,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當兵教了你八年都學不會文縐縐的一套,還是你老婆更厲害。”

“那是,”不管誰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