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停著的是你的車嗎?”他說。“你最好別回家去吃飯。日場開演之前很可能會又有一陣忙的。你上羅傑斯小吃店去吃了,回頭把發票放在抽屜裡。”
“非常感激,”我說。“不過我想一頓飯的錢自己還是出得起的。”
他總愛待在這個地方,象只老鷹似的守著這扇門,看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好吧,這一回他可得多等一陣子了;我是想盡量表現得好些的。至少在我說“這可是最後一次替你幹活”之前;可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要記住再弄點空白支票來。可是在這亂哄哄的節日氣氛中,誰又能記住什麼事呢。又加上了這個草臺班在鎮上演出,我今天除了養活一大家人之外,還得滿處去尋找一張空白的支票,而艾爾又象只老鷹一樣守望著那扇門。
我來到印刷店,說我想跟一個朋友開個玩笑,可是老闆說他那兒沒有這種東西。接著他叫我到那家老歌劇院去看看,他說以前商農銀行倒閉時,有人把一大批廢紙和破爛東西都堆在那兒,於是我為了不讓艾爾看見就繞了幾條小巷,終於找到了西蒙斯老頭,跟他要了鑰匙,進到裡面去翻了起來。最後,總算給我找到一本聖路易銀行的空白支票。這一回她肯定是要拿起來細細端
①小說中的這一天(4月6日)是復活節的前兩天。詳的。不過只能拿它來應付一下了。我沒有時間,連一分鐘也不能再耽擱了。
我回到店裡。“忘記拿幾張單據了,母親要我到銀行去辦一下手續!”我說。我來到辦公桌前,把支票填寫好。我想快快的把這一切都弄妥,我對自己說,幸虧她現在眼神不太濟事了,家中有了那個小騷蹄子,象母親這樣一個虔信基督的婦女,日子當然不會好過。我跟她說,您跟我一樣清楚,她長大會變成怎樣的一種人。不過假如您為了父親的緣故而要把地留下來在您家裡把她撫養成人,這也是您的事兒。說到這裡她又要哭哭啼啼了,說什麼這孽種可是她自己的親骨肉呀,於是我就說得啦得啦。您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既然您受得了我也決不會受不了。
我重新把信塞進封皮,把它粘上,然後往外走去。
“你別出去太久了,”艾爾說。
“好吧,”我說。“我去到電報局。那班機靈鬼都在那兒呢。
“你們誰發了大財,撈進一百萬了嗎?”我說。
“行情這麼疲軟,誰還能幹出什麼名堂呢?”大夫說。
“價錢怎麼樣了?”我說。我走進去看。比開盤又低了三“點”。“哥們不至於因為棉花行情這樣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蔫兒了吧。對不?”我說。“我以為你們那麼聰明,不至於就這樣吧?”
“聰明個屁,”大夫說。“十二點鐘那陣跌了十二‘點’。讓我把褲子都賭光了。”
“十二‘點’。”我說。“怎麼沒人給我遞個信兒啊?你幹嗎不告訴我一聲?”我對那報務員說。
“行情怎麼來我就怎麼公佈,”他說。“我這兒又不是地下交易所。”
“你既不傻又不愣,是不?”我說。“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你連一分鐘也抽不出來給我個電話。你們這天殺的電報公司準是跟東部的投機大王合穿一條褲子的。”
他一聲不吭,裝作一副很忙的模樣。
“你是翅膀硬了,小孩的短褲穿不下了,”我說。“下一步,你可該當臭苦力混飯吃了。”=。
“你這是怎麼啦?”大夫說。“你還賺了三‘點’呢。”
“是啊。”我說,“如果我早上是丟擲的話。我還沒跟你們提這檔子事吧。哥們都賭了嗎?”
“有兩回咱差點翻了船,”大夫說。“幸虧咱轉得快。”
“哼,”艾·奧·斯諾普斯①說,“我今兒個運氣好,我琢磨好運道過上一陣也得來光顧我一次,這也是公平合理的吧。”
我走了,讓他們自己在按五分錢一“點”的價格買來賣去。我找到一個黑鬼,讓他去把我的車子開來,我站在街角等他。我看不見艾爾一隻眼睛盯著鍾,另一隻眼睛在街的這頭到那頭掃來掃去找我,因為我站的這個地方看不到店面。那黑鬼簡直是過了一個星期之後才把車子開來。
“你他孃的開到哪兒去啦?”我說。“在那些黑小妞面前兜來兜去出風頭,是嗎?”
“我是想筆直開過來的呀,”他說,“廣場上馬車那麼多,我得繞個大圈子呀。”
我見到的黑鬼多了,沒一個對他們所做的任何事情拿不出無懈可擊的理由的。其實呢,你只要讓他撈到機會開汽車,他們沒一個會不借此機會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