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扯著穆子石就跑,萬荊只得苦笑作罷。
待車門一開,齊少衝卻愣住了,萬家姐弟早端坐在內,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穆子石嘆了口氣:“這也太熱鬧了吧!”
阿才很機靈的歪著腦袋:“小少爺,大小姐!夫人說今天要帶你們進城呢!”
萬竹嘉哈哈直樂:“我們假裝吃壞了肚子竄稀,要在家養病,老虔婆只好罵罵咧咧自己去了!”
穆子石看他笑逐顏開一臉憊懶,默然無語,一行三人上了車,阿才眼珠子咕嚕咕嚕的,不停偷偷去瞧竹西。
竹西明顯刻意打扮過,嘴唇搽著桃花胭脂,眉毛也用螺子黛細細描成遠山樣,耳朵上帶著翠玉墜子,配著一身嫩綠衫子芽黃繡裙,十分的嫣然俏媚。
馬車粼粼往前,竹嘉突地一聲大喝:“阿才!你個狗東西竟敢偷看大小姐!”
阿才嚇得一頭撞到車壁,面紅耳赤,往後縮了縮:“大小姐好看……啊不,我……我沒有,我不敢!”
竹嘉雖頑劣粗俗,對姐姐卻有幾分真心的愛護,一時怒髮衝冠,伸手揪定阿才就要扇他大耳刮子:“你也配說她好不好看?信不信少爺我挖了你的狗眼?”
齊少衝看不過眼,一把摔開他的手腕:“行了竹嘉,別欺負阿才,再說大姐今天確實比平日都漂亮嘛!”
竹嘉知道姐姐的心事,嗤的一聲:“你們覺得漂亮有個屁用……”指了指穆子石:“他喜歡才行!”
竹西眼波盈盈,羞紅了臉蛋,這番女兒家姿態穆子石冷眼瞧著,只覺甜得起膩,懶得陪她做戲,徑自從捲起的車簾看外面滿地的芳綠生機,淡淡道:“再胡說八道,毀了你姐姐的閨譽,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竹西臉上血色刷的褪去,愕然抬頭看向穆子石,只見他側面玉石雕琢般精緻絕倫,卻也沒有一絲情愫流露,心中立時灰了大半。
予莊本就坐擁千畝田地,此行要去的所在一路往西北,距離甚遠,馬車駛出一個多時辰,齊少衝與阿才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有趣,竹嘉也是興致勃勃的插嘴胡扯,車外雨越下越大,絲連成線,線織成幕,煙色迷離,濛濛無際,路上更無別的行人,彷彿偌大天地,只剩這一輛馬車風雨中飄搖跌宕。
有雨珠濺到眼睫毛上,穆子石眨了眨眼,臉上便滑過一道水跡,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道:“這雨再不停,我都想回去了。”
竹嘉卻笑嘻嘻的說道:“我可不回去!我們今早裝病,老虔婆就撒天潑地的大罵一頓,還嚇唬我們呢!”
說著把嗓子捏得尖細,學著錢丁香的聲音道:“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作怪東西,生你們還不如生兩頭豬,豬還能殺了吃呢,你們就只知道讓我操心!別想瞞著我跑出去玩兒!今天你們只要出了這個門,就是個死,死都沒地兒找你們的骨頭灰!”
齊少衝只聽得哭笑不得,道:“你讀書怎麼就沒有這樣好的記性?否則中個秀才易如反掌。”
穆子石眼中卻閃過一絲警覺:“竹嘉,她說你們今日出門就是個死?”
竹嘉撓了撓頭,道:“是啊,她不講理得很,我說肚子疼她還非要拽我跟她出去,我可不睬她!一屁股就蹲馬桶上,用力放出幾個屁,她這才放過我們!”
穆子石臉色陡變,猛地起身掀開車簾,探出頭大聲喊道:“老高!快!立即回予莊……”
話音未落,只聽到沉重的倒地聲響,急忙轉身看去,只見兩名緊隨車後的莊客已落馬身亡,衣衫地上一片血水淋漓,而七八個精悍的大漢悄無聲息的慢慢逼近,將馬車團團圍住。
這些人騎馬執刀,其中一人的臉頰上猶有血跡,均是未著蓑衣,只帶著頂斗笠,渾身衣衫溼透,緊貼著肌膚,賁張結實的肌肉凸顯無遺,似有生裂虎豹之勁勢。
老高嚇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各位……各位爺,這是怎麼說?咱們予莊跟你們近日無怨遠日無仇,有話好說……”
齊少衝並不慌張,只緊緊握住穆子石的手,問道:“你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穆子石放下車簾緩緩坐倒,目光掃過萬家姐弟:“是錢丁香。”
竹嘉已嚇得神智昏聵,死死扯著竹西的胳膊:“姐!姐!那些是強盜麼?他們不會害咱們吧?”
阿才亦是驚恐之極,哭喪著臉道:“咱們可怎麼辦呢?娘交代過我,不能讓兩位少爺出岔子的!”
穆子石手心冰涼,搖了搖頭:“少衝,咱們糟了……前日錢丁香聽聞哥舒夜破與南柯山相熟時,我看她神色就有些不對,後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