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還有嗎?除了這些事,還有什麼讓你如此動怒?”
“有!”光悅聲調激昂,“大人您竟允許這等事發生,高臺院竟也不加阻止。據高臺院身邊的尼子說,國松公子被殺之後,高臺院便躲在屋裡,一味唸佛,任誰也不見。要是一味唸佛便能掃清這世間汙濁,帶來太平,我們何必這般辛苦?她為何不來為右大臣求情?難道她還對澱夫人懷有嫉妒?唉,說不定她正在幸災樂禍呢。這個世界實不堪入目……”
“德有齋!”勝重忍不住打斷了光悅。
但光悅並不理會,繼續道:“要想拯救這個世間,就須有聖人的學問,這話是大人您說的。但事實怎樣?在此次亂事中,自始互終,並無一絲聖人之道,全是些無道之舉……”
“好了。”
“不,小人還有一言要說。大人聽了,要是著惱,把小人殺掉便是、在小人看來,將軍大人對您的孝心,原本便是大錯特錯。將軍大人不應對您這等行事視若無睹。小人若是將軍,定要拼了老命,也保全右府母子性命……”
“光悅!”勝重憤怒地止住光悅,“你的話過了!”
聽到勝重這一聲斷喝,原本欲言的家康一臉茫然,閉上了嘴。但光悅無絲毫退卻之意。
“大人有些累了。你該說的也都說完了,想必未有遺憾了。就此與大人道別吧。”勝重舒緩語氣。
光悅這才回過神來。“是啊,要說的都已說了,大人要怒……”他猶猶豫豫地看看眾人,垂首施禮,心中的怨氣已完全消散。對於光悅來說,這種情形極其少見。
為何我如此數落,大御所卻毫不震怒?疑惑堵在光悅心頭,讓他比來時更加窘迫。但他既然已把心裡話說了,也當就此收場了。
“請大人見諒。”他這麼說了一句,便站起身。重昌起身,將光悅帶了出去。
家康看著窗外,一臉茫然地陷入了沉思。他之所以不著惱,只因光悅所言正是他欲言,他還有何可惱?
天暗了下來。夕陽藏到雲後,烏雲佈滿天空,似又要下雨了,遠方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大人。”勝重揉搓著雙手,道,“光悅一向追求美善至極,他實無法在這塵世生存,只能做一條清流中自由自在的游魚。”
家康看看勝重,不置可否,再次把視線投向窗外,似乎在傾聽什麼。
“請大人莫要放在心上,原諒光悅。光悅在大人面前直言,正因他對大人敬重。”
“我明白。”家康微微點頭,看向末座的阿茶局:“阿茶。”
“在。大人需要什麼?”
“什麼都不需。我想讓你去一趟伏見城。”
“去見將軍大人?”
“是。你告訴他,讓他火速將右府夫人送往江戶,這是我的命令,不得有絲毫違背。”
“將千姬小姐送往江戶?這……”
“這樣可好?”
“好!”
“光悅也說了,太平若需殺掉女人和孩子才能保全,要它何用?讓安藤信正護衛,你跟著同行。另外選些隨從,不可給右府夫人丟臉。好了,一切都交給你了。”
“遵命!”
“另,右府還應有一個女兒,她亦是右府夫人的養女,讓她們結伴同行吧。將二人送往江戶,也是為了豐臣冥福。你告訴他們,不許任何人對此提出異議!”說完,家康壓低聲音,續道,“送出右府夫人,將軍再派人向高臺寺請安。聽說目下高臺院閉門不出,一味誦經唸佛。”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雷聲卻愈米愈急。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天空響起,雨嘩嘩下了起來,啪噠啪噠打在房簷上。雨若傾盆,道道閃電劃破長空。
家康又叫住阿茶局:“雨停了再去,稍候就好。”
“是。”
“勝重啊。”
板倉勝重側耳道:“大人說什麼?”
“我想說說光悅。”
“請原諒光悅的無禮。”
“我並未動怒。我是羨慕他啊。”
“羨慕他?”
“他說他已厭倦塵世。”
“是,他一向有話就說。”
“雖說他已厭倦了塵世,但既然活著,就還得過下去。”
“他真是任性之人,大人莫把他的話當真。”
“不,我喜歡這老東西,不管他怎生罵我,都喜歡。”
“在下惶恐。”
“對了,洛北有一塊空地,便是鷹峰,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