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你是說,他來了”,聽見這話,墨衣男子神情顯得極為複雜,雙眉緊鎖,似是十分猶豫。
丁三為人機靈,又有眼力勁兒,見狀跟著道:“若是先生不想見,那便不見了唄,小的給他些銀錢,打發了便是”。
聽見丁三的話,墨衣男子一聲冷哼,斥道:“莫再胡說,他是我大哥遺孤,如今無依無靠,如何不見,速速帶我過去”。
這墨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時鑄器山莊赫赫有名的二莊主,歐陽榮。
陶國歐陽家,在東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有市井歌謠傳唱:“金滿箱,銀滿箱,哪比歐陽鑄器莊,他家有山藏靈礦,他家器法美名揚,王孫公子門前拜,修真俠士買刀槍”。
傳說,歐陽老祖本是大夏皇朝有名的煉器師,他周遊東土,在羽化峰下,洮水之濱尋得一方靈礦聚集之地,建立鑄器山莊,專鑄修真法器,自此名揚天下,燕子樓名劍譜上就有四柄仙劍出自他手,即便是東土第一道教蜀山派也要從鑄器山莊購置法器。
如今幾代傳承,歐陽家名滿天下,現任莊主歐陽緒、歐陽榮兄弟更是蜀山高徒,歐陽榮娶了燕雲趙氏十三公主趙嫣然為妻,歐陽家愈發門楣光大,便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只是雖有家財萬貫,卻難解歐陽榮心頭之患。
往事猶在眼前,舊時燕子樓,他與北流十三州第一劍客荊英並列燕子樓劍客榜第七,昔年兩兄弟,拔劍示妖魔,遠征南源妖域,敢闖龍潭虎穴,快意恩仇,怎一個灑脫了得。
若不是荊大哥,他早已命喪九幽,若不是荊大哥,他又怎能與嫣然共結連理,可是為什麼最後害死他的人卻是自己!
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
可笑!可恥!
歐陽榮神情複雜,步子卻趕得很快,只是有一個人比他更快,那便是鑄器山莊的莊主歐陽緒!
荊葉跟著家丁在偌大的庭院裡轉來轉去,香山水榭,石橋碧湖,走了許久才到了議事廳前。
此時議事廳裡,正坐著一位中年男子,金色的絲縷大衣華光爍爍,束髮挽髻,龍雕木簪古色生香,留一縷八字須,面目白皙,氣色紅潤,神態略微有些富態,腰間束一條麒麟玉帶,顯得華貴無比,毫無疑問此人正是鑄器莊莊主歐陽緒。
歐陽緒手裡端著青瓷茶碗,有條不紊的細口啖著茶香,淡淡吐出四個字:“坐下吃茶”。
而他身後站著一名灰白頭髮,卻衣著樸素的老者,老者眸光陰沉,彷彿莫土上空盤旋的陰鷙的雙眼一般,一隻眼睛輕描淡寫似是無意向著荊葉瞄了過來,看的荊葉一陣心驚。
“伯父,我不渴”,面對老者的凌厲眼神,荊葉下意識的低下頭,那目光似乎能將自己洞穿一般。
“先別忙著攀親,看你年紀有十四了吧,怎麼靈根一點沒有顯現的樣子,想來是很難修煉的人,婚書呢?可有帶在身上”,歐陽緒說著,語氣甚是淡漠。
“這個……父親走之前讓我一定交到榮叔叔那裡,榮叔叔不在麼?”荊葉不卑不亢說著,歐陽緒的淡漠似乎他早有預料。
“我若是你,一定會乖乖配合將那婚書拿出來,而不是忙著盤算,我不喜歡討價還價”,歐陽緒口吻一轉,帶著黃金指環的手指在桌上慢慢敲了起來,他神情冷漠的說著,而他手下的動作因為位置的緣故,身後的老者完全看不到,而荊葉則看的分明。
“恕小侄愚鈍,不明白伯父的意思”,荊葉說著,面有慍色,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那金燦燦的指環。
“你倒是有幾分機靈勁兒,可惜打錯了算盤,荊國滅亡,你家的人都死絕了,你現在連條喪家犬都不如,卻有膽到這裡攀親來,你可知我家花兒先天木水靈根,乃是先天的道胎,普天之下再也尋不出第二個來,如今已破了靈根境上蜀山學習仙法去了,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人說夢!我要是你決計不會來這裡自取其辱!”歐陽緒肆無忌憚的刻薄道。
一席話直說的荊葉面紅耳赤,未曾孃親的臨終的託付竟落得如此下場,不過想想此行的目的,這一切似乎並不荒唐。
歐陽緒言辭犀利,態度冷漠,但荊葉卻十分沉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緩緩道:“歐陽莊主,我其實是來退婚的”。
此言一出,歐陽緒瞬間一愣,似乎不曾想到這落魄少年會有這樣的答覆,這句話把他噎住了,以至於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婚書在這裡,貴府千金,荊葉高攀不起”,荊葉葉說著,將婚書丟在桌上,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