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終於來到了,它解除了她的最壞憂懼,但仍不能完全放心。保羅負了傷,信是從卡羅城附近的一座療養院裡寫來的。儘管他讓她放心,他的傷勢實際並不嚴重,身體正在迅速康復中,但她害怕他有些情況沒有說,不想驚擾了她。隨後的一封來信說明了祥情:
“……我要經常不斷地說,我要永遠感謝一個戰友的救命之恩!他便是
我最親密的朋友索爾?西蒙。他自己身上掛著重彩,還拼命將我從暴風雨
般的火力下拖入安全地帶。我當時已失去知覺,肩上受了槍傷,臂部被炮
彈皮劃破。
“可憐的西蒙情況比我糟糕,除了多處輕傷外,他的一條腿的脛骨被
打斷,現已截肢。
“現在不用說這些了,我可以告訴你更愉快一些的訊息:我的傷口愈
合得很好,走路已基本不受影響,看不出瘸來,精力也恢復過來。甚至我
希望能在一週之內被准假去看你了……”
但昨天收到的信卻令她大失所望。信中說:
“……我原想去看你和莉爾的希望已經破碎。明天我將被調往迪克森要
塞。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裡距家只有—天的火車路程,但上級不准我離
開軍營。因為我已受命參加一個特遣隊——它的使命我還不知道——大概是
去執行一項秘密緊急任務。為什麼專門選我去出征,我也猜不透……”
信的餘下部分米凱拉根本沒有看,因為她讀到這裡時心中已做出一個決定。
如果保羅不能來看她,她就去看保羅!
決定之後她便匆忙地做準備。保羅的寫信日期只在一星期前,她抓緊時間趕到軍營滿有希望在保羅出發前見到他。女兒莉爾有貝西?巴思普爾和奧羅拉精心照料,不會出什麼事。
昨天傍晚她已派贊布拉帶著一份手寫的報文到附近的村子,透過火車站的電報房給保羅發去電報,通知他她明天就到——但願他仍在軍營,能收到這份電報。
“小路到啦,米凱拉小姐!我現在就順著河轉彎……”
隨著輕型馬車踏上野草叢生的通向村子的捷便小徑,前面大路上傳來的一陣快速的車輪咕隆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輛明光閃々的黑色大型四輪四座馬車迅速逼近。與昨天從農舍前面過去的那輛車很相象。
正文 血仇情恨 第二章(2)
貝西走到起居間的窗前,將垂落的窗簾拉開歸置好,但馬上眉頭緊蹙地扭過臉來。
“怎麼回事!”她憤然地對坐在搖椅裡正輕輕擺弄自己嬰孩的奧羅拉說,“門前又來了那輛大馬車,它昨天就在這兒轉來轉去,如果他們真像他們說的是來買農場的,我已講明我的地不賣,他們還在這兒轉悠什麼?真沒見過這號人。”
她走到門口,開啟一個門縫,眯起眼睛打量門外的一個男人——這不是昨天來的那位,但同樣不能使人產生好感。他穿著一套流行樣式的西裝,儘管有些破舊,襯衫不怎麼白,脖間的硬領巾上還沾著湯漬,但也算得上是體面了。倒是他臉上的表情最令她厭惡,這是個老狐狸!她心中暗想。他的兩隻黑色的小眼睛滴溜亂轉,越過她的肩頭直往裡瞅,好像要在屋裡探路。他的臉一副浪蕩鬼模樣。他那根紅鼻子的鼻孔特大,討好地吊唇一笑,露出一堆鑲了一層凝固黃垢的牙齒。
“如果你們是想買我的農場——”
“不,大嬸。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村裡人告訴我們,保羅?阿博特的妻子是在這兒住。我們給她捎來一封信。”
“喏,她現在不在這兒,你可以把信留給我,我一定轉交她。”
“這不行,大嬸,這是封私信,你懂嗎?你若能告訴我在何處可以找到夫人,讓我前去把信親自交給她,我將感謝不盡。”
“你知道也沒用,先生,因為保羅夫人已乘上開往兵營的火車,去看她丈夫了。她也沒說何時才能回來。”
“那她的小乖々呢?在城裡就聽說她生了個小傢伙。她帶著嬰兒一塊走了嗎?”
“做母親的怎能抱著嬰兒到鄉路上去顛簸。我們正在這兒照看她的娃々。”
他咧開嘴唇,露出東倒西歪的黃牙,笑問:“那個大個子黑鬼在嗎?”
她氣憤地昂起腦袋,臉上露出再尖刻不過的鄙夷表情:“我正言相告,先生,我們這一帶沒有什麼黑鬼,要說有鬼的話,我面前這會兒正站著一個白鬼!好啦,那就請原諒了——”
“夫人,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