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看了我一眼,疑惑地說,他不會是湖南人吧?白襯衣打量了我一下,說,不像啊。地鐵門開的那一瞬間,我走過他們身邊,笑了笑,用湖南花鼓戲裡面的唱段說了一句,不像啊。想到這裡,就好像看見了那兩個老男人面面相覷的樣子,不由地我呵呵呵的笑出了聲來,那司機還以為是他說的笑話逗樂了我,說的便更起勁了。我也由著他,任他開著車風馳電掣的一路撒歡過去了。到了地方以後,我下了車,發現是一個很繁華的商業區,周圍高樓林立著,正好快到黃昏了,燈紅酒綠的,儼然就是一副大都市的派頭。我打了小米電話,結果半天也說不清楚,她問明我的方位後,說讓我等著。十分鐘以後,她就在我站立的地方身後突然出現了,她頭髮披散著,想來是剛從床上起來,穿著一條大短褲,大T恤,幾乎是她招牌的那個大墨鏡也戴著,面板倒還是很白皙,這真讓我佩服她在深圳這個炎熱躁動的城市養顏的本事。她看著我,張著嘴,呵呵呵,像個男人一樣笑著,好像農村家裡來了兄弟似的。在商業區人來人往的街道邊,一把抱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老何啊,在這看見你實在是太好了。我笑著問她住哪,她手一揚,指了指上面,我抬頭一看:亞都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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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和我說三毛駝已經被他親戚接回湖南了,上午剛走的。她咯咯的笑了笑說,那小夥子太不靠譜了,富婆玩玩也就算了,他還動上真感情了,本來那富婆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馬上走,他還不要,非還要去找人家問個明白,你說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去了就碰見人家老公,那還說什麼,深圳這種地方,誰錢多誰老大,死定了。人家還算客氣的,聽醫生說,回湖南做個什麼手術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但保不齊有後遺症什麼的。那富婆對他算不錯了,還處處護著他,要不然腿肯定打斷了。我去的時候,他躺那一腳的血。那富婆又不認識別人,上次就是邵剛來帶我和他們吃了一頓飯,就有了我電話。她還真拿我當那小夥子的好兄弟了,逮著我就使勁哭,哭完不還得回那個男人那地方,女人啊,幾個靠得住的。哎,聽說你跟那男的關係不錯是吧。我靠在床頭,抽著煙,點了點頭,說,非常好的朋友。小米倔了倔嘴,點了根綠木耳,說,這人可不咋的,傻愣傻愣的。我送他去醫院,他也不和我說話,一個勁望著牆,兩天沒和我說一句話,要不是看他是你朋友,我早甩他了。我問她,那姑娘呢?小米笑了笑,說,那肯定沒戲了,哪還敢來看他啊,估計不是被那男人發到加拿大就是紐西蘭去了,人家有錢啊。她那男人好像還挺愛她的,都氣成那樣了。
我長噓了一口氣,往下躺了躺,來深圳前還感覺渾身是勁,現在突然一下就軟了。想著可憐的三毛駝,想著他和那個年輕貌美的女研究生侃侃而談的樣子,我覺得這一切荒謬極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小米說了半天,我什麼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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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看來是長期包了一間房,據她說還挺便宜,一個月四千塊錢左右,折打得很低,還每天有人打掃,圖個乾淨,方便。一切都是酒店的佈置,再加上地上丟的那些包箱和衣服,到處都給人一種她隨時會走的感覺。我真不知道小米在這邊一個人是怎麼過的,讓我天天住酒店,我肯定會瘋掉。邊想邊打量著,兩個人一氣聊了好幾個小時。
我問了她現在和邵剛的關係,她卻開始了一系列的回顧。她說其實在第一次見面那天晚上邵剛給她買菸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些危險了。她都不太敢和邵剛在一起,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真碰上這種事情,心裡硌噔一下,自己都有預感。後來喝多了,也就莫名其妙的和他上了床,感覺還挺好。我心想,老張不會是和我一樣早洩吧,那麼個手Yin法,不早洩才怪呢。小米說其實邵剛那人挺好的,他那次突然到深圳來真是把她感動得一塌糊塗。他一邊給她打電話,一邊往這邊趕,電話掛的時候,有人敲門,她開門一看,居然是邵剛,她當時簡直就直接點火昇天了,那種驚訝和感動任何一個姑娘想必都受不了。我笑了笑,心想這麼狂熱的事情也就邵剛能辦了。小米咯咯咯的笑著搖了搖頭,說,那他媽簡直就跟初戀一樣,感動得不行了,從那天起我就跟個小姑娘似的,還裝文靜裝矜持,跟他出去見人都還不說話,典型的淑女,你說我這樣的人像嗎?我看著小米大咧咧的劈開兩條大白腿,披頭散髮的坐在那,手指頭指著自己,一副人間極品八婆的樣子。小米又笑了一會,靜了下來,說,他對我真是太好了,好的我都不忍心跟他說什麼,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後來他回去以後老張又打電話過來,嘰嘰歪歪的說了半天,你說都老夫老妻了,我還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