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信封裡,然後把那兩封信還給我,還鞠了一個躬。
“歡迎到戈瑞潘來,奧列瑞神父。”蘇朱克局長說。
我也向局長鞠了一個躬,然後向船長和他的大副點了一下頭,他倆已把救生艇調了個頭,轟轟地開走了。
奧列瑞神父獨自留在了塞班島上。
第十七章 奧列瑞神父
天空仍是一片鉛灰色,雨意襲來之前先拂來一陣微風,氣溫適中——大約華氏七十五度左右——但悶爇卻讓人無法忍受,我的黑外衣與白硬領都已粘在身上了,儘管它們又薄又輕。
我手中拎著旅行包,走在穿白制服的警察局長身邊——那傢伙就像蹲在西藍道夫街東方花園飯店門前的那群石狗一樣沉默——每個人都向我投來謹慎而又迷惑的目光。
“他們在這裡不常見到外國人嗎?”我問。
“是的。”在我們走路時,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正前方,即使同我說話,他也不向我看一眼。
“但你說你們有牧師。”
“兩名,查莫羅教區的,西班牙牧師,膚色比你黑。”
天色尚早,一群群追逐嬉戲的孩子們揹著書包,向學校的方向走去;偶爾有落單兒的漁夫匆匆走向碼頭;推著手推車的小販穿梭在腳踏車與行人中間,用他們的方言叫賣著,聽起來彷彿正在受刑;而騎著腳踏車的郵遞員與警察不時地按著車鈴,讓行人為他們讓開道。
當然,沒有人敢衝著警察局長按車鈴,他儘管身材矮小,卻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事實上,每個人都為我們讓開道。在我們身後,是行人們膽怯而驚奇的目光,不明白警察局長為何同一個外國化走在一起。
“你有一座不錯的小鎮。”我說。
“我們有工廠,醫院,郵局,報社,無線電臺,照明裝置。”
“這是個現代化的城市。”
而在另一面,他們似乎還沒有完全把這座城市建設好:小巷的地面崎嶇而骯髒,沒有鋪上瀝青;商店看起來都一樣又髒又破;私人住房搖搖欲墜;戶外廁所讓人一目瞭然,即使它們還沒有安裝我們那種傳統的半月型窗戶。
我們一直走過了四個街區,這時街道前面出現了小鎮的廣場,廣場旁邊有一座雄偉莊嚴的政府大樓模樣的白色兩層木結構樓房,樓前有柱子,有雙層門。那裡彷彿是賣冰淇淋的小販開會的地方:進進出出的每個人都穿著自西裝或白短褲,戴著白色的巴拿馬草帽或白色鋼盔、白色軍帽,穿著白鞋。
“司法部,”蘇朱克局長說,語氣裡有不動聲色的驕傲,“我的辦公室就在那兒。”
但我們沒有進樓,局長在一輛泊在樓前的黑色轎車前停下了腳步,衝著一個穿白短褲的、正向法院大樓走去的警察吼了兩聲。那個警察向我們鞠了一個躬,立刻跑進樓內。很快,另一個年輕些的警察跑了出來,他也穿著白短褲,戴著白帽子,腰間扎一條黑皮帶,他向局長敬了個禮。局長對他說了些什麼,那個年輕警察說:“哈依。”然後為我拉開轎車的後車門。
我鑽進轎車,局長隨後也坐進來,年輕的警察繞到車前,坐進駕駛室裡。
“如果我問一下我們要去哪裡不會顯得不禮貌吧?”當轎車在腳踏車間行駛時,我問。後面的座位很寬敞,儘管這不是豪華轎車,但這輛日本轎車坐起來很舒適,即使它顛簸得像一架笨重的馬車——他們真應該學習一下美國的汽車製造技術。
“原諒我的無禮,”蘇朱克局長說,“我陪您去見‘西醜坎’。”
“哦,當地的長官?”
“是的,你們稱之為‘總督’。”
“塞班島的總督?”
“不僅僅是塞班島,整個馬里亞那群島的總督。”
“哦但不是密克羅尼西亞的。”
“是的。”他看起來是一副很得意他的智力與表達能力都要遠勝於他照看的那個智力發育低下的孩子的樣子,“我讓黑木中尉先去報告了,那個‘西醜坎’”他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下字句,“正等著我們到達。”
然後,他靠在座位上,為那句值得紀念的句子而得意。
“那個,嗯‘西醜坎’講英語嗎?”
“講一點兒,雖然沒有我講得好,但他講。”
我們經過了一座帶室外音樂臺的令人賞心說目的公園,這是我在這陌生的地方碰到的另一件熟悉的事物。當我們驅車駛過公園裡寶塔形狀的聖陵時,我的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安慰感。
“佛塔?”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