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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法形容,他不但儼然像個大人,而且,他竟然也成了呼盧喝雉的豪客。

著實的贏了兩文,他被那群頑伴歡呼簇擁,擁出賭棚,擁上大街。杜月笙贏了錢,他很豪爽的請客。就在這一天,他成了一群玩伴的首領,他在賭棚裡賭過一次,間接的也提高了他們這一群的地位。

終其一生,杜月笙對他十三歲從事賭博的這一幕,可以說是無時或忘,驟然的被人注意,被人重視,被人談論,被人擁護,使他得到從所未有的喜悅驕傲。那一場五毛錢的賭博,對他一生具有極大影響。他從這一件小事重新發現了自己,他不是累贅,眾人嫌的厭物,死活無人過問的孤兒,他也是一個圓頂方趾,具有生存權利的人,同時,只要他有所「表現」,他就可以獲得人家另眼相看。

成功發跡以後的杜月笙,參透人情世故,看穿大千世界,他以無比豐富的社會經驗,人事閱歷,他不時用四句上海人的打話,告誡他的部屬和門人:

「吃是明功,著是威風,嫖是落空,賭是對沖。」

而他自己一生,不講究吃著,唯獨對於賭博,興趣之高,終身不渝。即使他往後的起家與發達,也和睹博具有密切的關係。

又渡過了一年多流浪兒的生涯,家裡的破爛全給他賣光了,在高橋鎮上親友父老的心目中,他是一個壞小囝,敗家子,無可救藥的「小癟三」,鄙視和謾罵紛紛的向他拋來。杜月笙覺得無法忍耐,做一群野孩子的首領,早已不能滿足他日益升高的慾望。那時候他發育得很好,身體結棍,頭腦靈活,自己感到混身都是勁道。他開始憧憬光明燦爛的遠景,他要發達,他想遠走高飛,他的目標是距離高橋很近的上海,不斷在開闢建設的商埠、海港。紅塵十丈,五花八門,他認為他在上海可以大顯身手。

終於有那麼一天,他試探的向堂嫂露了口風;他想把歸他名下的那一半祖屋賣掉,得來的錢,他準傭帶去上海打天下。

堂嫂聽說以後大吃一驚,連忙去通知他的老孃舅,以及他的姑丈萬春發。因為她知道杜月笙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這兩位尊親頗為畏憚,他孃舅和姑丈管得住他。

平時早就把杜月笙看不順眼,如今聽說他膽敢起意出賣祖宅,老孃舅朱陽聲聞訊赫然大怒,他親自去把杜月笙捉來,捉進祖宅堂屋,不由分說,將他痛打了一頓,一邊打時一破口大罵,罵他是杜家不肖的子孫,天生成的敗家精。同時他再向杜月笙提出警告,他再敢提一句賣租屋的話,不但老孃舅還要將他狠狠的打,而且他的姑丈萬春發說過了的:他那邊也要請杜月笙「吃生活」!

捱了這一頓毒打,杜月笙在高橋再也存身不住了,他受了羞專之外,又覆成為鎮上人笑談的材料。他痛感自己沒臉見人,他必須離開高橋,不論身邊有沒有盤纏?到上海後那來的活命本錢?

想起世間還有一位對他稍存愛心的人,他的外祖母,不願老人家為他突然失蹤而牽掛。杜月笙悄悄的跑去告訴了她,老外婆以為這樣無異生離死別;回想這孩子的身世淒涼,迭經滄桑;心中一酸,當時就哭了,祖孫兩人哭得好不傷心,聲聲悲泣中,老外婆告訴他說:

「明朝,我要送你一程。」

多虧老外婆親自設法,替杜月笙討到了一封薦函,由一位鄉鄰寫信,叫他帶到十六鋪的一家水果店,薦他去當學徒。得到這一封信,他算是在上海有了落腳的地方。如果做得好他仍然大有前途。

光緒二十八年,民前十年,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纏看小腳的老外婆,白髮皤皤。兩眼流淚,一步步的送她外孫上路。

杜戶笙當時只有十五歲,個子長得高,一副小大人模樣,他身上穿一套粗布褂褲,背上背個小包袱,那裡面有他僅存的幾件換洗衣裳,以及少得可憐的錢。

出東溝市,過慶寧市,祖孫二人一路步行到了八字橋,算算已有十多里,老外婆實在走不動了。杜月笙強忍看眼淚,一再勸她老人家回去。於是老外婆又放聲大哭,杜月笙也哭了,他哭著說:

「好婆,高橋家鄉人人看我不起,我將來回來,一定要一身光鮮一家風光!我要起家業,開祠堂?不然,我發誓永遠不踏這塊血地!」

說罷,他掉頭便走,淚眼汪汪,他畢直向前走,一路沒有回頭。從黃金榮發跡說起和杜月笙同時進香堂,入清幫,拜陳世昌為「老頭子」的,據他自己記憶所及,大概有十多個人。這十多位「同參弟兄」,往後風雲際會,卓有聲名者,除杜月笙外,要算馬祥生和袁珊寶,而其中尤以袁珊寶和杜月笙最接近。他是上海小東門當地人氏,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