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有一瞬間的動搖。
難道三爺真的是厭惡女人?
但是,看到宜生的那一刻,這念頭便立刻被她拋掉了。
她是女人,少夫人難道不是女人?嫌她離得近燻著了,難道少夫人就不會燻著?
翠縷憤憤不平。
當然,心裡再怎麼不平,臉上也不會帶出來。相反地,翠縷揚起了笑臉:“少夫人,今兒是姑娘的生辰宴呀,這麼多貴客來祝賀姑娘生日,少夫人帶著姑娘提前離場,這……多失禮呀?您說是不是,少夫人?”
宜生也笑:“怎麼,翠縷姑娘這是要教我規矩?”
她雖笑著,但任誰看了她的眼神也不會覺得那笑代表著愉悅。
翠縷唬了一跳,陡然想起了被砸地滿臉血的劉婆子。
她莫名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夫人方才的話,頓時又挺直了身板,恢復了勇氣。
“少夫人說的哪裡話,奴婢哪裡敢教少夫人規矩,是夫人說,您是伯府的少夫人,今兒又是姑娘的生日宴,那麼多賓客在園子裡,之前您只跟孃家人說話也就算了,現在還乾脆缺席,這可就……”翠縷捂嘴笑道。
事實上,在看到少夫人跟孃家人在一旁躲清靜的時候,夫人就已經有些不悅了,後來得知少夫人帶小姐去致遠齋,夫人的臉色更是沉地嚇人,要不是還招呼著客人,恐怕當場就要發作。
然後,夫人便當著客人們的面,讓她來尋少夫人。
所有翠縷不懼。
身為伯府的少夫人,少夫人提前離席本來就不像話,這事兒說出去怎麼都是夫人佔理,少夫人若是聰明,就該乖乖跟她回去向夫人覆命。
若是少夫人不聰明……那更好。
這次可是無數賓客看到少夫人提前離場,也有不少人看到少夫人帶著大姑娘來了致遠齋,夫人讓她來喚少夫人的事兒更是被好幾位夫人親眼所見,若是少夫人腦子犯渾不跟她回去……
賢名能成亦能毀,因為老國公去世時的辛苦侍奉上下操勞,少夫人賺足了孝順賢良的名頭,但如今,若是少夫人公然違抗夫人的命令,還是相當合理的命令,那麼,這孝名賢名自然也能毀去。
少夫人最近行事有點兒讓人看不懂,但顯然,她比以前膽大了,敢違抗夫人,敢當著無數下人的面跟夫人嗆聲,敢下夫人的面子。
那麼,這次呢?
這次會不會也違抗夫人的命令呢?
想到這裡,翠縷不僅沒收斂,反而更加放肆:“少夫人,您別怪婢子多嘴,您在這兒優哉遊哉地,夫人一個人招呼客人,累地嗓子都啞了,您不心疼夫人,我都心疼了。再說,雖說三爺是長輩,但您也該知道避嫌,這年紀相當地——”
“既然知道多嘴還說,看來是規矩沒學好。”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讓翠縷接下來的話頓時就哽在了喉嚨裡。她望過去,就見三爺冷冷地看著她,俊秀的面容並沒有怒色,卻也再沒有方才那般閒適愜意的姿態。
他雙眼微微眯起,看著她的目光像看著一件死物。
翠縷突然打了個寒顫:“三、三爺……”
“話說完了就滾出去,別髒了我的地兒!”沈問秋又冷冷吐出一句,而他這話剛落下,不遠處廊下兩個站著的彪形大漢便同時上前,走到翠縷跟前,那架勢,竟像是要將翠縷架出去。
翠縷的臉登時火辣辣地。
身為譚氏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頭,她還從沒遇到過這種待遇!
都說三爺最不會憐香惜玉,都說三爺身邊乃至院子裡伺候的全是小廝沒一個婢女,是因為三爺厭惡女人……她以前總不信,可現在,卻忍不住有些信了。
三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什麼骯髒的東西。
眼看那倆彪形大漢就要上前架住翠縷,宜生卻突然站了起來。
“走吧,不是說娘喚我麼。”她淡淡地對翠縷道。
☆、50|46。1
“不是說夫人喚我?走吧。”宜生起身,對僵在當場的翠縷道。
那兩個彪形大漢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沈問秋,默不作聲地退下了。
親眼看著那兩個大漢退下,翠縷才鬆了一口氣。
再開口,卻不敢再放肆了。
“是,少夫人,請……跟奴婢來。”她彎腰,規規矩矩地道,因為方才的驚嚇,聲音不復清脆活潑,而是有些無力和顫抖。
宜生抬腳走了一步,卻又轉身看了看七月。
七月睜大眼睛看著她,目光卻還時不時飄到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