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服務員送來一個雪人和兩盞水果三德,我挪過來就吃,楊金麗也高不躊躇地吃。服務員源源不斷上各色奶油點心,我們就心安理得地享用。楊金麗象豹子一樣一樣舔著嘴唇,大聲說:“其實我特苦悶,別看我好象樂呵呵的不知愁。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天到晚無憂無慮?”
“不!”
“我心裡的憂愁沒法跟人說,沒人理解我,我根本不是那種醉生夢死的人。我就愛看書,一看書就哭。”
她的聲音那麼大,我臉紅得發熱:“你要這麼多點心,我真有點心,我真有點吃不了。”
“不是你要的嗎?”
同桌那兩個規規矩短的女孩兒如夢初醒,哭喪著臉說:
“你們怎麼把我們的雪人和點心吃了——服務員!”
服務員走過來,滿不在乎地說:“我哪兒知道你們不是一事的,我就知道往桌上送,自己不主動點。”
“他們都給吃了幾口,可是我們交的錢。”
我看看楊金麗,她一副不失體面的茫然想,沒一點掏錢的意思。周圍的人都看我,我只得胸腰包給女孩們賠償損失。
“要不要再給你補一份?”服務員問。
“不要了。”女孩們怨恨地說,“怎麼吃別人東西比吃自己東西還膽大。”起身走了。
楊金麗嘆口氣,似乎還了魂,說:“其實服務員上東西時應該說一聲,我剛才吃的時候還納悶,以為你認識服務員,心照不宣呢。
我看看滿桌冰水點心,沒了喟口,吃自己的和吃別人的就是不一樣。我點起一支菸。
“給我一支。”楊金麗親切地捅捅我,我不情願地給她一支。她抽著煙,吐出濃濃煙霧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你說,有真正的愛情嗎?”
“……”
“我覺得沒有。”
“我想知道你叫我出來說的那件好事是什麼,我怎麼沒他媽瞧出有什麼好事!”既然我花了錢,我也就可在不那麼氣,“我餓了,這鳥雪人不頂飯,咱們是在這兒等著開正餐還是換個地兒吃去?這好事怎麼不也得是頓飯吧!”
按楊金麗的想法,我這已經算侮辱了,她知道外國人遇到這種事什麼臉譜,我也知道,看過電影。她痛苦地望著我,把抽了兩口的煙在菸灰缸裡按滅。我毫不在乎。知道她沒事。
她經的這種事多了,假裝什麼要臉呀。片刻,她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疲倦地說:“我沒想到你變成了這樣,生活啊!”她搶在我惡語相向之前,飛快地又說:“好吧,我們談下事。你真是迫不及待,貧困的生活真能把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變得禽魯不如——你想掙筆外快嗎?”
“當然他媽的想,不過得看是什麼勾當,你那路子的事我可幹不來,除非乾坤倒轉。”
“你要老這麼講話,我就不跟你說了。”
楊金麗一下淚眼盈盈了:“你怎麼對我這樣了現在。我沒做過不對起你的事,我一把你當做好朋友,要是你不願意我做你的好朋友,也用不著這樣……”
“其實我是把你引為知己,說話才沒遮攔。”我嘆口氣說,“你看我跟大馬路上的人這麼說話嗎?壓根不!對小孩都彬彬有禮,跟他們不過這個,犯不上,沒意思,你怎麼就不明戲呢——訪正經事吧,金麗,我求求你,到底有沒有正經事?”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楊金麗擦擦淚,白我一眼。我溫柔地哄了哄她,她繼續嗲了一陣,鼻音挺重地告訴了約我出來的目的。我們共同的兩個朋友現在南方邊境倒舊汽車,聯絡的飛翔主中有中原一個小城市的商業局。現車已摘到,可這幫侉子又狡猾又膽小,遲遲不匯款去,非叫這頭去一個人到他們那裡同他們一起去南方。大概他們捱過騙,生怕雞尺蛋打套不著狼再把孩子丟了。摘車的那邊很著急,怕跑了這個冤大頭,可一時又找不著人去。便打著長途叫了有一套迷人本領的楊金麗去,往返差異旅費那個小城市商業局全包了,外帶好處費。楊金麗不屑這種狗腿子(上美國還差不多)的差事,她也不缺錢,就想到了既閒散無聊又窮困潦倒還有一張乾淨的臉的我。
“瞧,一有好事我先想到你,你呢,對我什麼態度?”
“我操蛋,淨把人家的好心生成驢肝肺。”
“那你倒是去不去?“去!”我一口答應,我想不出會什麼不去的理由。混嘛,有人管吃管住中南海我也敢去。
那天晚上是我請的客,並對楊金麗根盡阿諛奉承、諂媚殷勤之能事。她也是顧盼生姿,巧笑情兮,弄盡惑人手段。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