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讓我軟弱,不,是他關切的語氣讓我軟弱,我忘了自己之前在堅持什麼,只是用鼻音濃重的聲音“嗯”了一聲,然後將電話擱在那鐵盒上,推門往路口跑過去。
路口並不遠,白底藍字的鐵牌在風中靜默,一眼之後我又跑回電話亭,將那幾個字報給他聽了。
他又問我身邊有什麼?我四顧,街上所有店鋪都已經關閉,只有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在街角亮著燈,遠遠望去,一個客人都不見。
我又報了那便利超市的名字,他說好的,讓我稍等一下,掛電話前又補了一句,“去超市裡等吧,不要凍著。”
我才消失的眼淚又出來了,再想說話,那頭已經斷了,單調的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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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更新並不定時啊,正趕稿……還不是趕的這一篇,汗ing,關於更新速度,我可以用無辜的眼睛博取同情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1 章
嚴子非的車在二十分鐘以後沿著路的另一端開過來,就停在超市門前的路沿上,我從電話亭裡出來往那裡走,他開門下車,看到我光著脖子,攏著身體走路的樣子,第一句話便是問句。
“怎麼還在外面?不是要你去超市裡等?”
然後他終於看到我臉上墳起的指痕與紅腫眼睛,腳步頓住,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怎麼了?有人打你?”
超市裡有人走出來,穿著黃綠兩色的馬甲,對我們叫了一聲,“喂,車子不要停在店門口。”
嚴子非微一側臉,面沉似水,那人原本聲音洪亮,與他對過一眼之後突然低了數個八度,再對我的臉看了一眼,原本上前的步子開始往後,嘴裡還嘟噥,像是抱怨又像是找面子。
“大過年的車子停在店門口,擋財路嘛,講話站在外面講,凍也凍死……”這麼嘰哩咕嚕,轉眼走回店裡去了。
留下我與嚴子非,仍舊面對面立著。
我也害怕,與他相處時間寥寥無幾,但他在我面前永遠笑得溫和,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即使那不是針對我的,仍是壓力沉重,讓我本能地想把自己的臉捂起來,毀屍滅跡也要,掩埋證據也好,總之先把那個令他不快的部分遮擋一下,順便遮擋他的怒氣。
他伸手過來,想要仔細看我臉上的傷勢,但我已經捂住臉,爸爸那一下真是重,也許是破了皮,我用力過大,自己先忍不住吸了口氣。
他誤解,“是受傷了嗎?還有別的地方傷到了?”
我情急解釋,“不不,就一下,就這兒。”
“誰?”他撥開我的手,低下頭仔細看了一眼。
我低下頭,沉默,許久才吐出實話來,“是我爸爸。”接著又解釋,“他只是喝醉了,喝醉了。”
他半晌沒出聲,最後點點頭,“上車吧,我帶你去醫院看一下。”
我訝住,去醫院?一記耳光而已,大年夜的,醫生會不會覺得我們是去鬧場的?
但他已經開了門,我就立在車邊,車門開處暖氣撲面而來,落在冰冷的面板上,酥酥的麻癢。
我抓著門想要拒絕,但他沒有給我機會,一手扶著車門,另一手在我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並不重,但是傳遞的意思確定無疑,我的意志力立刻與我招手告別,下一秒便乖乖坐進了車裡,車門在我身邊合上,沉沉的一聲響。
嚴子非真的帶我去了醫院,最近的一家,醫生很敬業,很快地從走廊那頭奔過來,看到我們還往我們身後張望。
“急診病人呢?傷者呢?”
嚴子非指指我,醫生啞然,我極度不好意思,差點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醫生白受了一場驚,在診療室裡給我上藥的時候還不停嘮叨,“嚇死我了,總挑這種時候,我怎麼這麼倒黴,那年給嚇過一次不算,今年還給我擺烏龍,以後打死我也不在大年夜裡值班了,十倍工資也別想。”
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以前出過什麼事?”
他抬抬眼鏡,“別提了,我第一年工作的時候就遇上大年夜裡送來的急症,還好那時候我實習的,不是一個人值班。那回也是個女孩子,那個慘喏,身上到處是傷,肋骨都折了,肝臟刺破,大出血,還給捆過了,勒痕都是紫的,總之進來就差不多了。”
診療室裡燈光雪白,在醫生的鏡片上光芒閃閃,他說得起勁,我卻聽得寒意上湧,小心問了一句,“那後來呢?”
“搶救了大半夜,沒搶救過來,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