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雲煙一見他樣,就知他不操心,知道有她呢,她不由好笑,又覺得有點可惡地拍了拍他的臉,但這氣還是生不出來,她想了想便道,這是世宇當家的第一個年,咱們送給小輩的禮輕比重好,不能奪他的勢。”
魏瑾泓頷首。
“咱們存的野味也夠多的了,不如這樣,瑾榮這些平輩的,都送大份的肉,十來斤就可,小輩如世宇的,就送一兩斤,你看如何?”
魏瑾泓算了算家中所儲的野味,攤下去算夠,便點了點頭,“好,只是這樣一來,家中便也沒多少了。”
“我們佔了個好山頭,餓不死。”賴雲煙也知這時外面最缺的是什麼,他們送回族裡去的這些算不了什麼,但大過年的,也能給人打打牙祭,吃點肉,也是個念想。
“女眷的,我那還有一盒子當賞物的釵子留著沒動,這次一人給一支罷……”說到這,她嘆了口氣,“苦了她們,都是不易。”
這世道,女人雖說不用像男人那樣在外博殺,但維持一個家所花的心力,不會比打打殺殺輕易多少。
他們閒聊著把要送回族裡給人的東西說好了,他們下午用過膳,便有人來了,冬雨家的賴絕到了,身後還帶了秋虹家的兒子姑娘小釘小鐺。
冬雨秋虹不知這事,賴絕他們到時,秋虹還在屋內的廚房忙和,冬雨正坐在屋下的平地上,用從溫泉那邊引來的水洗兒子從山中剛逮來的野雞。
乍一看到賴絕,冬雨掉了手中的雞,等賴絕站到她面前叫了一聲她的閨名小雨,她才哭著笑了出來,“你們怎來了?”
“大小姐叫我們過來的。”賴絕還像以前那樣叫著他們的主子之一。
“我都不知道。”冬雨擦著臉上越流越多的眼淚,笑著道。
“嗯。”有著一張粗糙硬漢臉的賴絕臉一直是暖的,自從知道要來陪妻兒過年後,一路上無論是他的腳步,還是心都是輕快的,“我回來了,這次家裡人都一起。”
一直躲在父親背後的大寶怯怯地探出頭來,眼眶裡有著淚花,“娘,我來了,你莫怪我。”
他不是不想跟她來侍候姑奶奶的,可族裡要用人,他走不開。
“我怪你什麼?”冬雨越哭越兇,眼淚都已擦不幹。
等到稍稍平靜一點,冬雨帶了突然出現的夫君大兒和這時見了面,已哭成一團的秋虹一家去給兩位主子請安。
看到她們來,賴雲煙笑得眼睛彎彎。
看到他們主子戲謔地看著他們,剛止了淚的冬雨沒像平時那樣鎮定自若,反倒大哭了起來,與哭得比平時大得許多的秋虹的哭聲匯成了一道,現下被人稱為婆婆,姑姑的兩個老丫環全然失態。
這把猜錯了她們反應的賴雲煙哭得手都不知往哪放。
“好好的啊,都要過年了,哭不好,不哭了啊。”賴雲煙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兩個老丫環,生怕她們生氣。
她們侍候了她一輩子,沒她們的盡心盡力她便也活不下來,她們太好,好得賴雲煙只想對她們好,不想讓她們哭。
兩個丫環止了哭,賴雲煙拉著他們的孩兒又說了一大通話,等到他們一走,賴雲煙有些後怕地跟魏瑾泓說,“早知道就先告訴她們,哭這麼大聲,若不是自家人,都道我連自個兒丫環都欺負。”
魏瑾泓見她被哭得一臉頭大,忍不住好笑,眼睛裡的溫柔滿溢得都快要流出來了。
賴雲煙嘆過氣,就站到門邊,開啟門冒著冷風偷瞧兩家子人,他們現在站在木屋下面,不畏冷風,孩子們包圍著他們嘰嘰咕咕。
這一次,她又嘆了口氣,不過這次是滿足而嘆的。
她側過頭,跟走到身邊的魏大人笑嘆著說,“我老想,若是跟了我一輩子的人我都給不了好的,那可怎麼辦啊,怎麼對得起他們為我日夜操的心,還好,還好,總算是有一些是我能給他們的,他們一個都沒少……”
她說著說著,眼睛不知為何溼潤了。
她流著淚,看著院中那兩家還在又哭又笑的兩家人,滿足地微笑了起來。
魏瑾泓從身後抱著她,那掩不住歡喜的兩家人不遠處,他的老僕翠柏微笑地看著他們,臉上只有歡喜,沒有陰霾。
想來,在這風雨飄搖的年頭,能有一家人團圓,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都是值得欣喜的事。
“我知,你一直都很害怕,”魏瑾泓抱著懷中的人,用臉貼了貼她被風吹得有點冷的臉,道,“害怕親人會死,害怕努力了還會失望,還害怕我臨頭生變,再迫你於絕望之境,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