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見。
他哪敢帶這尊大佛去見人家純良的小將軍。
“好嘛,你是要斷我的氣運!”少年裝作氣憤。
人家辦著喪事,他就淨來搗亂。
“你也知道你什麼破命格,還想著傍人家氣運。”老道長不滿地斥責他,後者無奈地聳聳肩,討價還價道:“這樣,我不去尋他說話,我就……”
少年退後好幾步,吊兒郎當地笑笑:“遠遠地……看上一眼。”
“隨你,別來擾人家清靜就行。”老道長懶得多說,他轉身往靈堂方向走去。
萬管事辦事快,靈堂已擺好兩口棺材,入門處跪著兩人,一大一小。
老道長怔在原地,無奈地搖搖頭,走近他們。
“哥哥,爹和娘不在了麼?”封小妹眼圈紅紅的,偏頭問他。
封長訣臉上無神情,嘴角會微微下垂,冷峻淡漠。
“他們去天上了。”他緩緩開口。
封小妹眼眶落下淚水,她擦乾淨淚,問道:“哥哥,你也會離開我嗎?”
封長訣捏緊衣角,手心莫名發燙,他想起父親在獄中說過的話,眼神微黯,輕聲道:“不會。”
老道長見狀,走到他們旁邊的蒲團旁邊跪下,輕聲念——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
“委炁聚功德,同聲救罪人,罪人實可哀,我今說妙經……”
“唸誦無休息,歸身不暫停,天堂享大福,地獄無苦聲……”
“火翳成清署,劍樹化為騫,上登朱陵府,下入開光門……”
“超度三界難,逕上元始天!”
“多謝道長。”封長訣等他念完,點頭致謝。
“無妨,這是我們餘州人該做的。”老道長說完,起身去忙佈置做法事需要的器物。
餘州。
這個詞只在封長訣腦中待了片刻,他就無心去想了,因為靈堂來了個不速之客。
“裕王殿下。”
封長訣眼中閃過憎惡,他直起身,擋住封小妹,防備道:“你來幹什麼?”
裕王輕笑著取走一個家僕手中的長香,點燃後也跪在蒲團上。
“本王自然是來上香的,一個開國將軍,一個誥命夫人,本王很是欽佩。”他裝模作樣地上好香,雙手合十,“封將軍,封夫人在上,本王很欣賞你們,可惜你們沒遇到明君啊,實在可惜可憐。”
封長訣積怨已久的怒火燃起,他生氣地把裕王上的香給拍開,那三炷香滾落在地。
“他們不需要你的可憐!”
裕王笑笑,也沒再撿起長香,意味深長道:“事情落到這步田地,你還看不出來嗎?你跟錯隊了,聖上鬥不過本王。”
“他已是窮兵末將,氣數快盡。”裕王輕蔑一笑,讚許的目光投向封長訣,“孩子,你得學聰明些。聽聞,你父親出事那晚,你跪遍了京都世家,卻無一人開門。你還不懂嗎,是你太弱小了,你對他們沒用,你得想辦法強大起來,有朝一日,不再渴望他人的幫助。”
封長訣微微抿唇。
“哦,對,還有你的好友知己,裴問禮。怎麼不見他來幫你?”裕王明知故問,笑得狂妄,“他是個聰明人,他懂得趨利避害,這也怪不得他,你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封長訣橫了他一眼,相當狠厲。
“閉嘴。”
裕王被他的眼神瞪得愣住片刻,他笑著轉換話題:“小將軍,本王這麼跟你說吧。若不是你父親這麼做,恐怕你們封家一族都得沒。”
封長訣頓了頓,他冷聲道:“什麼意思?”
“聖上此次是留情了,按他本來的計劃,是將封家人殺得乾乾淨淨。”裕王耐著性子說道,“封家出過太多英雄豪傑、達官顯貴,氣勢太盛。聖上又眼裡容不下沙子,自然都要除掉。”
裕王看過封長訣一眼,輕笑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何聖上容不下封家?”
“封大將軍是個忠臣,他忠的是當今聖上,倘若聖上駕崩,封大將軍會忠於下一任皇帝嗎?”
封長訣登時怔住了,他不確定。可封家以往是忠君報國,但忠的是哪個君?
是即位做皇帝的都是君,還是單一個君。
怪不得刀哥當初如此問他。
他心中想的是忠祁家的君主,但封家其他族人又會怎麼理解。
“一代忠臣,最後終會成為權臣。”
裕王拍拍衣襬,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