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這段經歷,他的心焦,他的痛苦以及無法保護心愛之人的自責與恥辱,實在難以化成語言來描述。他想把這段經歷埋藏,上面壓一塊石碑,時刻警惕鞭策自己。於是,他反口問柳下溪:“換成是你,會從哪裡追尋逐陽的下落?”
“我嗎?”柳下溪立即回答:“會先查波爾多開往西西里島的班機,我不認為他們會綁著人去巴黎再轉回西西里,畢竟綁著一名東方人在身邊很顯眼。他們是義大利人,在波爾多未必有自己的落腳點。如果當晚沒航班離開,他們也不會綁著人跑去很遠的地方,應該會在附近找地方住宿。他們操著明顯特徵的西西里口音,外表也有特色,想隱藏行蹤不容易,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清荷也思考如果是自己面臨齊寧的處境會怎麼做,想了一下說:“我會請當地警方幫忙,然後去各家酒莊找馬丁他們訂酒的資料。只要他們在波爾多訂購了葡萄酒,就會在酒莊留下記錄,再尋這條線索追蹤馬丁到西西里。”
柳下溪擺手,“不,齊寧身份特殊,不方便在國外警局留下檔案。他不能借助法國警方力量。而且他顧忌對方也許是黑手黨,怕報警後激怒對方撕票。再說當時也不知道馬丁他們會在波爾多買酒。”
清荷反駁道:“馬丁他們出現在波爾多絕不是一路追蹤齊寧他們,如果一直跟著他們跑,途中有機會早就可以下手綁人。齊寧沒察覺他們跟蹤,表示相遇只是偶爾,他們去波爾多的目的除了買酒沒有其他的可能。”
柳下溪沒有反駁清荷,拉著清荷的手握緊。如果是清荷被人綁架,他未必能保持冷靜,非身臨其境的揣測說出來沒有實際幫助。關心則亂,人不可能完美到時刻保持冷靜,狡黠如齊寧,一時之間無法正確擬定對策,他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患得患失之心人人都有,重要的人遇險,過於聰明的人想得太多手腳反而被捆綁,變得不敢勇往直前。
齊寧苦笑,當他看到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逐陽時,恨不得殺人。更後悔更痛恨自己沒早點救他,沒在他受苦前找到他。跟馬丁跟人對峙時,以他的身手要避開他們的攻擊並不難,他選擇用肉體擋刀子,藉著身體的疼痛來緩解自己不可抑制的殺意,當然也有陪逐陽一起受苦的意思在裡面。“清荷跟下溪說得都對。我當時顧忌太多,以為逐陽和馬丁的過節不算大事,認為他們只想教訓他一下,綁了人後應該聯絡我勒索金額。只在旅館等著,等他們先採取行動好應對。沒想到他們直接把人綁去西西里,也沒開口要贖金。我沒報警並不是顧忌身份,而是懷疑他們跟黑手黨有關,怕報警後事情鬧開,他們立即撕票。”
在小鎮上,齊寧只查到他們現身時開了兩輛車,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抓走了人。
柳下溪嘆氣,想了一下搖頭道:“你的心情,我理解。”
齊寧一直等待著,沒先展開搜尋失去了先機。他給人的印象喜歡利用危機進行大冒險,常常把自己逼到絕境進行絕地反擊,懂得在險境中把握稍縱即逝機會的男人。其實,他行動前必先收集齊各方面的資訊進行計算,擬定周全計劃,看似亂來,實際上是在布一局不死不罷休的生死棋局。他絕對不冒然亂行的人,他的部下也是一群欲血之人,他的自信建立在不畏死無所懼的鐵血意志上。可現在有了不能犧牲的存在,他的獠牙脫落,剛硬的心變軟,手腳跟著遲鈍起來。他這一生,難得存在誤算,實在沒料到對方並不聯絡他要贖金,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妙,更加害怕逐陽的生命沒有保障,更不敢輕舉妄動。他跟義大利境內的黑手黨沒打過交道,但研究過美國黑手黨五大家族,知道這個組織比外傳的更血腥無情。千萬別挑戰他們的尊嚴,惹急了他們,誰都敢殺。雖然他們一般不對普通人下手,為了爭地盤謀利益常常家族之間火拼血流大地,為了利益最大化敢跟政府對抗。那塊被血染黑的黑色招牌絕對不能輕視,沒弄清馬丁等人的背景,妄動非常愚蠢。現在這個非法暴力組織趨於高智商化,表面經營著合法生意,從外表看跟普通人一樣,但骨子裡的好殺敢鬥並沒隨時間湮滅。
回到巴黎,那邊朋友並沒找到雲斯,為了不打草驚蛇,只派人監視那晚開賭的私宅,沒發現有義大利人出沒。齊寧請朋友先把小黑皮送去羅馬大使館,並請對方幫忙調查西西里黑手黨的資料。自己則回到波爾多,詢問各家酒莊尋找馬丁等人的蹤跡,得知他們曾在左岸某家大酒莊購了大批用橡木桶裝的紅酒,這批酒由波爾多機場出發託運到巴勒莫。齊寧立即坐飛往巴勒莫,他到巴勒莫已是逐陽被抓走的第四天,改裝後扮成日本遊客住進訂購那批紅酒的大酒店,在酒店內沒找到逐陽,只有等幫他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