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讓曹媒婆上門提親的時候,口口聲聲他在鎮上有好幾套鋪子,還有之前為了躲那一百五十板子,他張口就是一千兩,他會拿不出這八千兩?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過林杏花懶得跟他掰扯,直言道:“我管你拿不拿得出?我只看結果,過程不感興趣。”
黃平被堵得差點吐血,若是在以前,他黃平怎麼可能會被一介鄉下農婦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可是現如今,縱是他氣得胸口血氣翻湧,卻還是不得不像一條老狗一樣,向她林杏花搖尾乞憐。
黃平緊緊地合上眼皮,又飛快睜開眼,用商量的語氣好聲好氣道:“不如這樣,我拿四千兩出來,隨你怎麼處置,如何?”
林杏花卻如同沒聽到一般,不耐地皺了皺眉,“既然你不想答應,那我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說完竟毅然轉身,抬腳就要走。
黃彥來頓時一聲哀嚎,“爹,難道你真的不管我的前途了嗎?”
黃平見林杏花走得乾脆,頓時心慌意亂起來,而後又被黃彥這番哭鬧刺激到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我都答應了!”
快出門口的林杏花再次折返回來,問道:“你確定?”
不知何時,黃平的肩膀都塌下來了。事已至此,他索性心一橫,“確定。但是你們你們也得發毒誓,不得再為難彥兒。”
林杏花眼神詢問陸鬱北,陸鬱北無所謂地點著頭,“可以啊。”反正從他今日的觀察來看,黃彥這人腦袋迂腐,讀書沒什麼靈氣,是那種只會死讀書的呆子,否則也不會快二十歲連個童生都沒考上,所以就算他能繼續參加科舉,也不過是浪費光陰罷了。
與陸鬱北的想法不同,在黃平眼裡,他的兒子資質絕佳,讀書刻苦,之前縣試沒過那都是因為運氣不好,他兒子遲早能“一遇風雨便化龍”!
為了黃彥,也為了黃家的未來,黃平這回只能徹底認栽!
只是這八千兩一出去,他家中的財產頓時就少了一半!
這下子,黃平整個人如同被人抽了脊樑骨一般,軟踏踏地坐在那,有氣無力地吩咐老黃回去拿銀票。
林杏花腰靠在牆上,抱著胳膊抬了抬下巴,“跪下吧。”
第98章
黃平磨磨蹭蹭掀開被子; 從木板床上下來; 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彷彿在拖著自己的腿前行。
他很吃力的走到牢門前,瞅了窩在牆角的黃彥一眼,突然就膝蓋一彎,面如菜色地跪在林大富他們跟前,隨即垂下頭; 咬緊牙關道:“我黃平,對不住你們林家人!我道歉!我今天也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心生歹意,禍害他人; 若違此誓; 必遭天譴,死了也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句; 如同鋼針一般插在他的身上; 戳得他心肝肺都生疼; 使得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灰撲撲的頹喪; 彷彿身上的生氣被人抽去一大半,頓時間顯得老氣橫生; 一臉疲倦。
有人說; 人活著靠著就是那一口氣; 如果這口氣沒了; 那這個人跟行屍走肉也沒太大區別。
不過黃平倒是沒到這個地步; 畢竟他還期盼著自己兒子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 騎馬遊街呢。
所以雖然心中屈辱萬分,他還是握著牢房的柱子站起來,緊緊盯著陸鬱北,道:“該你發誓了。”
陸鬱北語速飛快:“我陸鬱北發誓,不會再阻攔黃彥參加科舉,否則必遭報應。”
他說完並未看黃平一眼,反而突然開啟摺扇擋在鼻前,兩條好看的長眉不悅地擰著,朝林杏花道:“這裡味兒太重了,感覺跟進了豬圈一樣,我實在忍不住了,要出去待一會兒,剩下的你看著辦。”
不等林杏花有所回應,陸鬱北急忙忙小跑出去,簡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林杏花對陸鬱北的脾性瞭解得很,便由他去了,轉過頭卻發現林大富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大哥,你這樣看著我幹啥?”
林大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妥當?”
他就是一個本分的莊稼漢子,活了三十多年,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八千兩這個詞,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存在,他想都不敢想,林杏花卻三言兩語逼得黃平一次就吐出這麼多銀子?
雖然林大富黝黑的面龐上沒什麼表情,但其實他的心裡十分忐忑,簡直快坐立難安起來。
就連一旁的胡氏都面露糾結。
無他,只因為這可是八千兩啊!就算他們累死累活,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