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一點還轉的餘地。
開玩笑,這時候撇清關係還來不及,教團自己私底下玩火不通個氣就罷了,這時候還傻兮兮地陪著教團同甘共苦才叫做傻!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稍不注意就是一場巨大的風暴,再亂攙和的話,搞不好勃艮第都會損失慘重,懂得見好就收才對。
此刻,面對著雙方施加的壓力,三位背鍋主教面色越發苦澀,許久之後,才做出回應。
“簽發特赦的人……是聖座。”
一瞬間,寂靜到來。
誰都沒有想過,為亞伯拉罕簽發特赦的偏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赦免他的人,如今的聖座,教團的教宗,依舊是至上三王的赤之王陛下……
連日以來,赤之王儼然已經置身事外,任由諸國拆分聖城,連教皇宮的門都沒有開啟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簽發特赦,釋放亞伯拉罕。
這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倘若他要插手會議的話,自然有大把的藉口和理由,根本沒必要選擇用這種可能會將葉青玄和夏爾徹底激怒的方法。
那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沉默沒有延續多久,很快,狼笛的肩膀一震,手裡多了一張紙條。
等他將紙條展開之後,才如遭雷殛。
赤之王攜亞伯拉罕至高加索。
不知為何,一種濃厚的不安從他的心中泛起。
第八百一十六章 敗者的緘言
六個小時之前。
荒野之上,漫長的人流沿著前方開拓的道路前行,地上的青草還殘留著短茬,開闢不久的道路上時常可以看見遠方野物的痕跡。
經歷過雨水之後,地上就有了淤泥和水坑。
誦經和吟唱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赤著腳的農民們推著裝著自己全副家當的車,遵循著神靈的指引和呼喚,帶著微不足道的口糧,踏上了去往冰天雪地的開墾之路。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原本荒蕪的高加索,此刻卻彷彿變成了人間天國。
處處沃土。
道路兩側不時有一望無際的麥田,沉重的麥穗垂落,彷彿黃金一般倒映著璀璨的光滑。倘若飢餓的話,道路兩側到處都有的樹上正結著無花果,倘若口渴的話,溪流中的清水有無盡的清水,帶著牛奶和蜂蜜的甘甜。
宛如天國。
伴隨著低沉的呼喊聲,在數名魁梧農民的用力推動之下,車伕揮鞭,老馬的嘶鳴中,一輛陷入淤泥中的馬車從坑裡開了出來。
那幾個路過的農民拍了拍身上的泥點,準備離開的時候,被馬車上的老人叫住,老人取出了幾枚銀幣,感謝他們的幫助。
“不必了。”
帶頭的那個農民憨厚地笑了笑,看到了他手腕那一串有些老舊的玫瑰念珠,神情就恍然了起來:“你也是為神之子而來的嗎?那大家都是信徒,更不能收你的錢了。”
他分不清楚正教和聖城的區別,也不明白那一串看起來不值什麼錢的玫瑰念珠對於聖城而言究竟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馬車上,那老人沒有執著解釋什麼,只是溫和地笑了笑,“某種程度上,大概如此吧。”
“您是神甫麼?”有個年輕人湊上來問。
老人點頭,“我是。”
“那請您為我賜福吧。”
老人頷首。
手掌按在那一張帶著些微泥水的面目上,代替神明為這位信徒賜福,吟誦往日令無數人為之狂熱的福音。
很快,那些農民離去了。
老人收回視線。
沒有威嚴和冷厲。
絲毫不像是聖座。
不像是至上的赤之王。
“真的將高加索變成一片沃土了啊。”赤之王說:你的那位孩子,是很好的人。亞伯,你將他教的很好。”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馬車裡,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同樣的蒼老,但是卻罕見任何氣息,木訥又沉悶,總是低垂著眼眸,並不吸引人注意。聽到赤之王說的話,他只是頷首,並沒有什麼應答。
赤之王看著他,“你似乎並不開心。”
亞伯拉罕沉默許久,閉上眼睛。
“我為此而難過。”
馬車繼續前行。
向著神明所在的國度。
…
三個小時之後,馬車開入了曾經是皇宮的總府,在森嚴的戒備之下,赤之王被迎入了會議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