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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銀鈴般放肆的笑聲……糜豔的,詭秘的悽絕舞蹈……瘴氣般沉鬱的玉蘭花香,蒼老,衰弱,低迷,無孔不入地貫穿回旋於他們相互滲透,血腥撕扯的呼吸起伏之間……

穆鷂依的庭訊,簡明沒讓穆遙出席:“你是我的人,聽從我的意見是你唯一能做的事。”男孩激烈的反抗在這毫無餘地的強制高壓中,迅速分崩離析,彷彿潛意識裡一直在等待這種硬性的制肘和管束。

這起零口供也能順利判決,罪證鑿鑿的毒品案,最終在S城慘淡晦敗的陰鬱天幕下,如同枝頭最後一片黃葉,飄飄蕩蕩,漸趨式微,最終消逝無痕。穆鷂依在一個月後被轉送B市精神病院保外就醫,保留刑事追訴期限十五年。

“我想去鷂山看看,那座斷崖……”臨走前的兩天,穆遙對簡明說。

男人緊擰著眉峰,沉默不語,託著男孩瘦如雞骨的手臂,攀上那座久違的山坡。寒風挾裹著冷雨,挑釁侵纏兩人冰涼的軀幹。天際一片昏昧,視線被前方的縱深,決裂般斬斷去路,深淵一樣墜陷的谷底,倒斃僵臥著那條河流的屍骨,慘白的,靜止的,定格成它最後一次呼吸的鏡頭……

穆遙回到B市後立刻病倒,似乎所有的熱量都被S城陰冷的空氣耗盡。簡明忙得焦頭爛額,一邊是堆積如山的事務,一邊是虛弱不堪的情人。所幸固執的錶盤上的指標,既不會因為快樂而迅捷,也不會因為痛苦而遲緩,依然故我,不依不饒,筆直地走過那段雜亂無章的時間。

兩星期後穆遙的身體才有起色,簡明陪他站在醫院悠長盤旋的迴廊之上,看著遠處被特護推出來曬太陽的,安靜的白衣女人。穆遙發現一縷天光印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她仰起臉來,無意識地牽扯嘴角,綻開一朵,璀璨的,永恆的,甜蜜微笑……

時間重新被填滿,豎起的衣服領口,在冬日校園的嘈雜有序中,悄然撫平了僵直的頸骨。穆遙抱著一摞書本,匆匆走過光禿禿的林蔭道。簡明剛才打電話來說,下灣港今天有焰火表演,接他一同去看。

“冷嗎?早上讓你多穿件衣服偏不聽。”上車後簡明摸摸他瘦削的臉頰。

穆遙啟唇一笑:“不冷,我要充分感受冷冬的侵襲。”

簡明睃他一眼:“毛病。”

“現在才知道我有毛病啊?”男孩肆意地笑:“太晚了,簡哥哥。”

男人目視前方的側臉,輕柔地捲起一縷,溫軟的笑意。

下灣港的夜色五彩紛呈,兩人在臨海餐廳裡用了簡單的晚飯,穆遙的眼睛一直黏著旁邊的玻璃窗,深恐錯過了精彩表演,能在這嚴寒的冬季享受焰火的熱烈,怎能不令人心情振奮呢。

“快吃,”簡明敲敲他的頭:“你現在不好好吃飯,等下怎麼能盡情看焰火。”

“哦,哦,知道知道。”男孩嬉笑著敷衍,完成任務般三下兩下扒乾淨碗裡的飯。簡明無奈地叫來伺應埋單。

海風凜冽而急促,浪花濺起的飛沫,偷吻著初冬的寒潮,劇烈起伏的波濤,拍打黝黑的礁叢。幽深的天際,如夢初醒般炸開一朵朵妖嬈濃麗的焰火,焚燒著,攪擾著,空闊的蒼穹……穆遙靠在簡明身前,悄悄地,將手放進男人黑色厚重的大衣口袋裡,仰起的臉龐眼簾關閉,感受著那一縷,溫暖妥帖的安寧。

第三十四章

時近隆冬,兩人原本分房而睡的延習,被男孩一夜又一夜爬上男人溫暖的床褥終結。赤 裸裸的涼滑身軀,貪婪無度地需索要求。熔岩般遮天蔽日、覆滅塵網的激|情,焚化了肌理,炙烤著筋髓。汗水,涓滴不剩地從幽冷的脈絡中被擠榨出來,顛倒,衝撞,壓迫,傾軋,噬心蝕骨的貫穿與交纏。

穆遙的情緒已經基本平穩,只是愛出神,清淺眉宇間的那縷惆悵,久久地揮之不去。有時明明說著話,簡明偶一回頭,便見那盈盈眉眼中流露莫名的怔忡,喊他回過神來,男孩的臉上便綻開輕軟的微笑,像玻璃窗上吹彈得破的霜花。

恰巧抽出幾天閒暇,期末考試前夕,簡明陪穆遙去了一趟北海道。兩人沿著札幌漫長的,日暮時分灰藍色的雪道,一路走走停停,來到登別地獄谷。

遊客並不多,逶迤的木製棧道上落滿積雪,表層晶瑩剔透,絲毫沒有踐踏的痕跡,如同剛剛出浴的美人,慵懶嬌柔地舒展開豐潤的臂膀,牽引他們走近那個450公尺的火山遺址。

天色昏暗,原先靜美的景緻,逐漸被空氣中彌散開的,越來越重的硫磺氣味替代。白雪皚皚的山巒叢林,環繞四周,偶爾裸 露出赤紅巖石,烙鐵般灼灼耀目。谷內遍佈青綠猩紅的岩漿凝層,滾滾白霧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