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薩哈廉那麼早就下學放人了?不知是你偷懶還是他偷懶?”
“平素不都抱怨我回來得晚,今兒來得早了也有話說?”我冷淡道,“說吧,這時候來找我為了什麼?”
多鐸來攬我,皮皮地笑道,“誰惹了你,這樣臉色?你說,我來還有為了什麼?可不是想你?”
我在心裡冷笑,一點技巧也不會,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說謊,“很好。只是不知是你想我還是你哥想我?”
他臉色微變只是須臾間的事,可惜離得近,還是被我盡收眼底,只不過我沒想到自己神到一猜即中的地步。看他一時尷尬的樣子,三月天額上竟抿出細細一層汗來,聳聳肩,沒辦法,擺頭示意他往屋裡去。
“先說說十四哥想知道什麼?”
“你……你不知道?”
我接過玉林端上來的茶遞到他手裡,看玉林關了門出去,坐下來道,“你真當我是神,什麼都知道?剛才不過猜一猜,沒想著正好中了。”
多鐸臉上尚有幾分懷疑,轉眼卻道,“看來哥說得沒錯了……”
沒錯?什麼沒錯?我開口詢問之前,他已接著道,“幾日前,二哥率兵過大同江直入平壤,仁祖李倧逃至江華島後譴使求和,庚子便與朝鮮盟,定議罷兵,可至今不見有班師跡象。朝中議論不是沒有,不過大汗一概為二哥開脫,看來……”
“只是表象對吧。”我淡淡介面。他向來不與我討論朝中軍中之事,今天一反常態,我可得長個心眼,“你哥是想知道大汗私下裡對二貝勒又是怎麼個態度吧?我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什麼也沒聽到,只不過下午時大汗發了好大的脾氣,說,‘要去王京,我就讓他去’。”
“原來如此,我懂了……”多鐸點頭,望著手裡的白瓷杯盞,眼中閃著駭人的陰戾之色,一抹極冷的笑慢慢浮上唇角。我下意識想移開視線,卻只直直盯著他的臉,後悔之意越來越甚。我本不該告訴他這些,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摻合到他們兄弟之爭會有的後果,正宗史書沒看過,電視裡總見過吧。多爾袞能那麼快就知道訊息,不是在皇太極那裡做了暗樁就是在送軍報上安插了眼線,搞不好,連我身邊也一併……否則他如何知道該在今日來叫多鐸問我?
巨寒,我猛地站起來,恰逢多鐸叫我,我退開三步,指著門道,“你現在就給我走!”
24、穆如長風
話一出口,自己差點失笑,我又叫他走,上一次還是在科爾沁。走出這扇門,他能去的地方很多麼?貝勒府?多爾袞那裡?還是哲哲住的清寧宮?哪一處能讓他隨心所欲,展顏一笑,或是放一放重重心事,安生喝茶?
於是站在那裡沒有後文,不知該笑自己後知後覺,還是,自私冷漠。我有我患得患失的處境,那他的處境,好過我多少?我又有哪一分放在了心上。眼前他一雙無辜的眼,一臉不滿,嘟著嘴嚷道,“又怎麼啦?雅兒,你這翻臉的功夫比我父汗都厲害。得了,我怕你還不成,現在就走。”他一撩衣襬,轉身便走。
我遲疑,他已走到門口,想一想還是道,“你先等一等。”
他卻不聽,反而加快腳步,儼然是真生了氣,我漸覺自己最近心軟,似是態度太過和善,暗罵死小鬼,只得快步過去扯住他衣袖,“回來,我還沒說完,不準走。”
手腕一緊,卻被多鐸牢牢扣在手裡,“我沒說要走。”
“那你剛才的做得是什麼?”我氣急,唯顧念他神色不很對頭,放柔口氣道,“還有什麼要問的,都說了再走不遲。”手一伸,半是拉半是扯,將他的爪子從我手腕上擄下來,順勢打量了他一眼。
這一眼不看也就算了,簡直是氣個半死,他早已一臉的似笑非笑,哪裡還是剛才氣結的樣子,竟然忽悠我,想來是反了!怒從心起,反正也在門口,我“啪”地開啟門,不由分手將他推出去,“這會兒我打定主意了,貝勒爺好走,恕我不遠送。”
話音未落,只覺得腰上一緊,天旋地轉竟已被多鐸打橫抱起,“一會兒便不捨得我走,一會兒又要我走,雅兒,你口不對心?嗯?”他一臉壞笑,低頭就往我臉上吻過來,我已錯勘到極點,下意識扭頭閃開,越過他的肩正瞧見玉林站院子裡看著這兒,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怒道,“愣著幹什麼?還不來幫手!”
“她敢?”多鐸那是幸災樂禍得很,衝著玉林就說,“還不過來把門合了,攪了你主子的好事,看她回頭不罰你。”
與他一同至今,即使是在草原時亦從未見他如此放肆。我已後悔近些日子漸漸親近,恨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