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受教了。”我點點頭,心裡對孟子還真有點不以為然,口口聲聲“仁政”,最後也不是沒行通麼,倒是……靈光一閃,想起一首詩來,“師傅認為孟子可是聖賢之人?”
“能道‘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之人,古今得幾?若非聖賢,那天下又幾人可稱聖賢?”
很好,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上鉤一半,“那學生還有一個問題,請師傅賜教。”
薩哈廉點點頭。
我露出個狡詐的微笑,清清嗓子道,“有人曾作詩云: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師傅認為,該作何解釋?”這個“有人”是馮夢龍,不過我當然是拜熟讀金庸《射鵰》而知,一邊感嘆黃老邪,一邊觀察薩哈廉的表情。
“倒是發前人所未聞的好詩,不如,我也說一首給你聽聽:完凜損階未可知,孟軻深信亦還痴。嶽翁方且為天子,女婿如何弟殺之?”
我眨眼,眨眼,繼續眨眼,這個是他的回答?我沒聽懂怎麼辦?
“還好這故事我也讀過,否則今個兒就要被你下絆子絆著了。”薩哈廉難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看得我受寵若驚,冷汗直流。“江南李泰伯,嘗著書非《孟子》,名曰《常語》。時有一士人,頗滑稽而饕餮,聞有饋李以酒者,欲以計求之,因錄所業詩數篇投之,其首章乃《非孟》詩也。詩曰:‘焚廩捐階事可嗤,孟軻深信不知非。嶽翁方且為天子,女婿如何弟殺之?’,另作一首曰,‘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必紛紛說魏齊?‘言雖鄙俚,然頗合李之意。李喜甚,留飲連日,酒盡方去。他日,士人又聞有饋李以酒者,復著論一篇,名曰《疑孟》,以投之。李讀畢,謂之曰:‘前此酒本擬留作數日計,君至一飲遽盡,旬餘殊索寞也。公之論固佳,然此酒不可復得也。’士人遂觖望逡巡而退,傳者以為笑。”
我呆呆聽著一大段古文從他嘴裡不帶一點兒疙瘩地蹦出來,真是瀑布汗……詩的意思還是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不認栽都不行,碰到這麼一個追本溯源,連出處都知道的怪胎。
“正藍旗巴克什達海是我漢文上頭的師傅,他雖奉大汗之命編改滿文,卻極喜汗書,生性詼諧,我幼時上學講到孟子時,偏巧和我提起過馮夢龍編纂的《古今笑概》,還說若是有當一日能去中原,便要去看看這馮夢龍到底是何等人物。至於何解,師傅當時如何說給我聽,現下我也便如何說與你:‘人,皆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為人師者,不過傳道授業解惑也。既也為人,便循此道。”
乖乖個龍,我看出來了,這個達海才是幕後黑手。改日有機會我一定介紹他給金庸認識認識……拆我的臺的高人!
咬牙切齒地對薩哈廉笑了笑,卻見踱到我身邊,提起筆“刷刷”數行,一氣呵成。我湊上去一看,苦得要把舌頭吞下去,正是剛才他說得那一段古文。放下筆他笑得別有用意道,“既然你有心要讀,便不可一知半解,我看這《古今笑概》也甚是有趣,不如今兒起加個課業,每日先抄一篇,再譯成蒙滿二文各一份,若有不明瞭之處,只管拿來問我。”
我乾巴巴笑了兩聲,一面發誓再也不惹這魔頭,一面捉起筆來,乖乖地開抄。
“砰”,忽然傳來的大力地摔門聲驚得我手一抖,大滴墨汁落到紙上,立馬滲成一個大煤團。“糟了糟了!”我大呼救命,這下又得從頭抄起,前面那麼多字都打了水漂,手忙腳亂中,薩哈廉快步過來,俯身正接住被我碰落的硯臺,瞥著那一團墨跡剛要說什麼,便聽到外頭越行越近的腳步聲,忽然停下,一聲可以稱之為氣急敗壞的聲音破窗而入,“要入王京?好,好!!我就讓他去!”
薩哈廉頓住,眉頭驟然縮緊,將硯臺擱在桌上,起身直直走到門口,手已撫上門沿,卻又停住,看起來很是猶豫。一時,外頭寂靜無聲,沒等他推門出去,腳步聲復又響起,卻是一大行人下樓而去。
那說話的人再熟悉不過,是皇太極,只是一聽便知是氣到了極處的。龍顏大怒,自然是無人應聲的了。這麼久,我還沒見過皇太極發火,還是如此大的火氣,心裡多少有點害怕,他的登基還算風平浪靜,這會兒是為了什麼?想拿眼光詢問薩哈廉,他卻一門心思只在想自己的事,臉上全不見剛才玩笑的神色,我越發擔憂,但願不是與出征有關才好。
這一日的課早早便結了,回到小山居,時候還早,誰知剛進了二門就看到多鐸正往外走,低著頭也是一幅沉思樣,撞見我回來竟是吃了一驚,旋即笑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