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旨:不要喚醒蜜蜂。
小丁緊張地喊:老魯,老陳,你們看!吉軍看到這行字,神經立即繃緊。這是什麼意思?不要喚醒蜜蜂。這行字怪怪的,撲朔迷離,晦澀難解,很可能其中含有深意!他說,小丁,你把電腦中的檔案仔細地查一下,著重查兩天以內的內容。小丁坐下來,仔細地檢查了各個檔案,沒有發現更多的東西。大部分檔案大概都是死者的論文或是筆記,都是些佶屈聱牙的東西。不過有一個大的收穫:小丁查出那行字存入記憶的時間:今天凌晨三點十五分。
按陳大夫的判斷,死者死亡時間為凌晨三點半之後,那麼,這行字很可能是死者打入的最後幾個字,是他的遺言。
但這行字是什麼意義?是對某人的警示?是對警方的暗示?還是純屬無意義的信筆塗鴉?小丁的圓臉膛繃得緊而又緊,神經質地說:
“老魯,一定是他殺!這最後一行字是他臨死時敲上的,一定是用暗語向警察示警,沒說的!”
老魯笑笑,未置可否。小丁是新分來的警校學生,初次涉足命案,他會把福爾摩斯的所有推理都搬到案情中來。老魯含糊地說:
“這句話的確值得懷疑,再說吧。”
死者的衣袋內有他的身份證,中國科學院智力研究所的工作證,錢夾中有信用卡,還有一張女人照片。女人相當漂亮,穿著十分暴露,乳房高聳,性感的大嘴巴,眼窩略深陷,面板白皙光滑,似乎從照片上就能感受到面板誘人的質地。一張沒有背景的單人照是看不出身高的,但她修長的雙腿雙臂給人的印象是:這個女人身材比較高,至少屬於中等偏高。她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心動的活力,帶著妖嬈,是一個西方化的中國美女。照片背後是四個字:你的喬喬。字型很拙,像是小學生的手筆。不過魯段吉軍知道,在電腦極度普及的二十二世紀三十年代,不少年輕人已經不大會寫中國字了,包括自己的助手小丁。所以單從字型的優劣,無法判斷這個女人的文化素養。
小丁仔細端詳著照片,說:“是死者的情人或是未婚妻吧,你看她是南陽人還是外地人?”
“你說呢?”
“依我看是大城市人,沒錯,絕對是大城市人。她有一股……進攻型的氣質,可能是北京人吧,因為死者的主要生活圈子在北京嘛。”
“對,和北京聯絡,這個漂亮女人將是咱們的第一個調查物件。”
吉軍要通了北京,是陳王金新警官接的電話,這也是一位老警官,過去為一樁案子與吉軍合作過。老魯簡要介紹了這邊的情況,請他查查死者的背景資料,查查照片上那個女人的情況。陳警官說:“沒問題,把照片傳過來吧。”
小丁用數字相機把照片翻拍,透過網際網路傳過去。老杜說:已經中午了,走,吃飯去,我做東。老魯說:別費事啦!這兒冰箱裡什麼都有,主人死了,東西扔這兒也是浪費,咱們自炊自食吧。
四個人一齊動手,很快就拼出一桌飯菜,蠻豐富的,有辣子肉丁、玉蘭肉片、涼拌三絲、糖醋里脊、酸辣肚絲湯,主食是牛奶和米飯。小丁又從櫥櫃裡搬出一箱青島啤酒,笑嘻嘻地說:
“我想要是司馬林達還活著,一定會好好招待咱們。咱們就別客氣了,別屈了主人的意。”
老魯沒擋他,只是吩咐一句:“下午還要工作,別喝多了。”
他們在餐廳裡吃飯時,不時溜一眼書房的死者。陳大夫困惑地說,今天這個案子我看有點邪門,從現場看是一樁典型的自殺案,但電腦中那行陰陽怪氣的字是什麼意思呢。老魯說,是啊,這十二個字叫我心神不寧。我有個預感,這個案子調查起來不會太順。
吃過午飯,北京的覆電到了。對司馬林達的調查沒有發現什麼疑點,他是所裡極為看重的青年科學家,事業一帆風順,定居瑞士的父母頗有財產(他的小飛機就是父母贈送的),死前沒有什麼反常行為。人們普遍的反映是:他不會是自殺,他沒有自殺的理由!照片上那個女人的身份也搞清了,叫白張喬喬,京城小有名氣的歌手,不過,她的名氣主要是在容貌而不是唱歌的天分,是那種吃“青春飯”、“臉蛋飯”的歌手。她與林達來往密切,所住的單人公寓就是林達送她的。“不過”,那邊順便說:“這位喬喬肯定不在作案現場,我們已經知道,那晚她一直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小丁很輕易地改變了觀點,說:“死者一定是自殺!你想嘛,美女情人——失戀或戴綠帽子——自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魯段吉軍懶得跟他抬槓,只是刺了他一句:“我看你的思想很活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