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蘋果橘子滾了滿桌。
紀禾抿嘴,瞭然地轉身放下杯子就推開了客房的門。
客房裡床上的被子皺巴巴裹成一團,枕頭那裡冒出個頭發亂糟糟的頭,一動不動。
“紀馳。”紀禾清清嗓子。
床上的人照舊睡得不省人事。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準熬夜泡網咖!”紀禾無奈,又有些對弟弟這種行為的生氣,站到床邊試圖拉開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
“姐,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紀馳閉著眼睛抱著被子哼哼。
紀禾瞧著又有些捨不得繼續說他,轉身帶上門出來。
紀馳同學,在高中嚴肅地思考社會主義前進方向後,沒轉過彎來,高考落榜了。迫於父母和姐姐的壓力,只好灰溜溜回學校念高四。這才渾渾噩噩地考學過來C城,念個大學,學藝術設計。
紀馳過來讀書的那年,紀禾在C城買了房,簡單的兩室一廳,小卻溫馨。原本是打算接父母來一起住的,陳艾已經退休,只可惜老兩口說是城市住不慣,只是送紀馳過來上大學時住了一個多月,後來就回東北了。紀禾對此無可奈何,客房和大門的鑰匙便給紀馳了,讓他有時間就過來玩玩。
紀馳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上了大學來大城市一看,原本高中時被學業壓出的嚴肅悶騷感頓時跑光。紀禾忙於外地演出,一個月沒有看紀馳。結果一個月後回來一看,好傢伙,爆炸頭加皮夾克,城鄉結合部暴發戶風範,手裡還拽個比磚頭還大的山寨觸屏手機,抱怨說手機太大了,褲兜放不下,只好成天拿手上。
紀禾當時這個恨鐵不成鋼,慪了半天。
大學裡學業寬鬆,紀馳天天往網咖跑,一泡就是一宿,凌晨肚子餓了,宿舍還沒開門,他就拽著鑰匙往紀禾家來。這房子隔音效果好,紀馳倒知道輕手輕腳別吵醒姐姐,卻把衣服鞋子丟得滿地都是。這樣次數多起來,紀禾就教訓他,可照樣不知悔改。
紀禾在廚房裡倒水喝,站到陽臺上去呼吸新鮮空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紀馳起來了,一邊揉眼睛一邊走出來。“姐,我肚子餓了。”
紀禾看他一眼,朝廚房走。“趕緊洗漱去。”
“哦。”
家裡的米剛剛吃完,不可能煮粥了。開啟冰箱,卻發現裡頭的一大包牛角麵包、真空包裝肉片、一盒新鮮草莓、幾杯酸奶全不見了。冰箱已經空了。
“紀馳……”紀禾狐疑。
“幹嘛?”洗手間裡傳來紀馳含糊不清的漱口聲。
“你昨晚幹啥了?”
“肚子餓……”
紀禾明白了,深呼吸一下。“你就在家待著,我出去買早餐。”
小區外面有一排小吃店,饅頭燒餅之類的都有。大早上的買早餐的人多,紀禾等了一會兒,拎著茶雞蛋豆漿和包子準備回家。
路過街道轉角的報亭,一個不注意,撞下了一疊報紙。
“不好意思。”紀禾連忙蹲下身子去收拾。賣報的老人在亭子裡客氣地招呼。“沒關係沒關係。”
將報紙整理好放在攤子上,視線晃過黑體字的頭條,紀禾卻愣住了——
單雨媛與神秘男士深夜私會,對方被爆為富家公子。
這是一份娛樂報紙,印著的照片不甚清晰,只看得出是深夜燈光下餐廳前,戴著帽子的單雨媛頗為親近地拉著一個男士的胳膊,和他站在一起說話。那個男人……只有個模糊的背影。
紀禾心頭一跳。
這些年,她一心撲在崑劇上,不曾關注過娛樂圈。這個男人是……
報亭裡,老人一邊吃早飯,一邊看昨晚重播的新聞。
“……據相關人士爆料,單雨媛的戀愛已經地下進行了兩年。而被拍到的這位神秘男士正是她的正牌男友。據說這位正牌男友來頭不小,為盛帆集團的董事長的公子喬澤宇……”
電視上,女主持說著什麼,背景是一張照片,一張在某個宴會上拍的照片,三個男人,中間那個男人被紅色記號筆圈了出來,面容卻不甚清晰,交錯的燈光偏暗色,可卻也看得出來中間那個男人緊閉的唇角。
紀禾有一時間的恍惚,再次回神是老人問她。“要買報紙麼?”
紀禾一滯,低頭看到手裡拎著的豆漿冒出的水汽已經將最上面一份報紙打溼了。“抱歉,這份報紙多少錢?”
“一塊五。”
紀禾付錢,拿著報紙離開。回到家,紀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順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