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來論述道。為什麼要寄寓他人呢?我先給你舉一個例子。一個人要想替自己的兒子求婚,就不能自己去當媒人,因為他即使把自己的兒子說得如同聖賢,人們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人們總覺得父親替兒子說話是會包庇他的缺點。如果他請另外一個人去做媒,情況就不同了。因為對方聽了外人的介紹,就會覺得是客觀的事實,而容易相信。我向別人傳道亦是如此。我整天以自己的口氣說道有多麼奇妙,人們就會覺得我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如果編出一些故事來,以他人的名義來論述道,人們就會相信。這不是我要故意如此,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勢所必然。”
“那,何為重言呢?”
“重言就是借重古代聖賢之人的名聲論述道,這比寓言更進了一步。天下之人,都迷信古代的人,而且更加迷信古代的聖賢。我如果以黃帝、堯、舜、孔子、老子等人的名義來論道,世人就會趨之若鶩。”
“先生,這真是妙方啊!”藺且拊掌叫好。
“而且,這種方式也更加符合道本身的特徵。我所說的道,本來就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行為方式,並不是一個抽象玄妙的東西,在人與人之間發生的故事中,更能讓問道者體悟到道的精髓。”
這天,有一個儒士來到莊周家中。這位儒士不象別計程車那樣,開口就問道。他卻提了一個頗為巧妙的問題:
“莊周先生,請問是孔子偉大,還是老子偉大?”
莊周說:“孔子與老子究竟誰偉大,不是我們這些後人所能評價的。你想聽聽孔子見老子的故事嗎?”
“什麼?孔子還見過老聃嗎?”
“當然見過。孔子到了五十一歲的那年,覺得他以前所學的東西都不是真正的道,就從魯國來到南方的陳國沛縣,拜見老子。
“孔子見了老子之後,老子招呼他坐下,然後說:
“‘孔丘,你終於到我門下來了。我聽說你是北方的賢人,你得道了嗎?’
“孔子回答說:‘沒有。’
“老子問:‘你是怎麼求道的?’
“孔子說:‘起始,我求之於仁義禮智,五年而未得道。’
“‘然後呢?’
“‘又求之於陰陽之氣,十有二年而未得道。’
“‘如此,你當然不可能得道。仁義是擾亂人心的禍害,陰陽之氣也只不過是道的外化。’
“孔子又問:‘如何才能得道?’
“老子說:‘我要休息了,你明日再來。’
“第二天,孔子又來到老子的家中。正好老子新浴之後,在那兒等著讓頭髮幹。他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雙目緊閉,寂泊之至,猶如非人。孔子不敢打擾他,便在旁邊等著。良久,老子睜開了眼睛。孔子上前請安,問道:
“‘先生,您剛才是怎麼了?形若槁木,心若死灰,好象離物遺人而獨立於無人之野。’
“老子說:‘吾遊心於眾物之初。’
“‘何謂眾物之初?’
“‘眾物之初的境界,心不能知,口不能言,今日勉強用詩為你說其大概:
至陰肅肅,(至陰之氣寒若嚴冬)
至陽赫赫。(至陽之氣炎若盛夏)
肅肅出乎天,(陰氣來於天)
赫赫發乎地。(陽氣源於地)
兩者交通,(陰陽交合)
成和而物生焉。(在和氣之中生出萬物)
或為之紀,(似為萬物之綱紀)
而莫見其形。(卻見不到其形)
訊息滿虛,(死生盛衰)
一晦一明。(時隱時現)
日改月化,(日遷月移)
日有所為,(無時不在作用)
而莫見其功。(卻見不到其功)
生有所乎萌,(生有所始)
死有所乎歸。(死有所歸)
始終相反乎無端,(始終迴圈,沒有盡頭)
而莫知其所窮。(卻不知它的邊緣)
非是也, (沒有它)
且孰為之宗。’(什麼來充當萬物之宗)
“孔子又問:‘請問,遊心於眾物之初,是如何感受?’“老子回答說,‘得到這種境界,就具備了至美、至樂。得到至美,而遊於至樂,就是至人。’
“孔子又問:‘至人如何?’
“老子回答:‘至人者,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以天下萬物為一,視四肢百體猶如塵垢,視生死如晝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