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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你到底怎麼了?太醫不是說沒事嗎?”

“我沒事。”祁明夷疲倦道:“娘,你出去歇著吧。”

祁母不放心,“我出去做什麼?你這孩子。”她目光渾濁不堪,伸手在兒子胸口上輕輕摩挲,“是這兒嗎?還疼不疼……”隱約聽到兒子嘀咕了一句,沒聽真切,“嗯,你方才說什麼?”

“娘……”祁明夷聲音細細的,烏黑的眸子帶著一絲期盼,重複方才的話,“我們能不能不要繼續……,那件事情了。”怕母親責備,急急補道:“這些年來我們過得挺好的,爹是個好人,哪怕孃的眼睛瞎了,他也一直對娘很好啊。”

聲音懇切,“娘,那些過去的事,……忘了好嗎?”

“過去的事?!”祁母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刻,神色亦是猙獰,“難道我們趙家一百三十二口,就活該被犧牲?難道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你的舅舅、舅母,你的那些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們,就應該白白死去嗎?!”她滾下淚來,指著自己的雙眼,“那些血海深仇你不知道,可是你孃的眼睛生生哭瞎了,你看不見嗎?!”

“娘,我知道的。”祁明夷難過的解釋,“我會好好讀書上進的,照顧娘一輩子,就算爹將來早走了,我也會一輩子好好孝敬孃的。”他覺得心酸無比,“可是……,就算玉家的人有錯、有罪,就算玉貴妃貪圖榮華富貴,但阿沅她是無辜的啊。”

“阿沅?無辜的?”祁母陰惻惻一笑,譏諷道:“我明白了。那玉氏從前就是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兒,想必沁水公主也十分美貌,你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早就動了心思對不對?你喜歡她……,呵呵,我的兒子,居然喜歡仇人的女兒!!”

“不,不是那樣的。”祁明夷掙扎著要起來,卻扯著胸口的傷,忍不住輕輕“噝”了一聲,咬牙道:“我只是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

祁母哈哈大笑,悽婉反問,“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可是娘……”

“不必再說了!”祁母止住冷笑,打斷道:“我勸你清醒一點兒!不說咱們跟著攪和了這麼些年,便是一開始入局,就已經不能抽身了。你這會兒想要反悔,且問一問,宮裡的那一位會答應嗎?要是小公主不出亂子,阻撓了她的大事,到時候死的就是祁家滿門!你心疼那個小狐媚子沒關係,只想清楚了,到底值不值得賠上全家性命,去成全你那無辜的阿沅,呵呵……”

祁明夷臉色慘白如紙,驚駭道:“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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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內,明*的帷幕高高掛垂落下。

武帝一臉怒色,將奏摺在御案上面拍的“啪啪”作響,朝著靖惠太子罵道:“你到底有沒有點腦子?你身邊的人又是做什麼吃的?讓你去江南走一趟,原是叫你見識見識外省的意思,省得整天窩在宮裡頭目光短淺。結果呢?你倒好,跟著那些酸腐文人聚在一起,惹得他們鬧事,弄得荊州一團亂!”

靖惠太子今年二十四歲了。

比之七年前,除了身量更微微富態一些,面容更成熟一些,性子還是沒大改變。從小在父親的喝斥下長大,越被喝斥,就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低頭解釋道:“那荊州刺史領了朝廷撥發的銀子,說好要造一座惠民橋的,結果偷工減料,竣工的當天,因為過去圍觀的百姓太多,竟然生生把橋給壓塌了,而且還死傷了好幾個百姓。”

“所以呢?”武帝反問道:“你就跟著那些酸才子們一起忿忿不平,縱容他們聚眾鬧事,洋洋灑灑寫什麼進聖萬言書,鬧得全國上下都知道了。不僅如此,你還跟著在後面落了自己的款!”質問兒子,“這是一個儲君該做的事嗎?!不說快點把事態壓下去,反而越鬧越大,是嫌朕還不夠生氣是嗎?”

“不,兒臣不敢。”靖惠太子在心中腹誹,父親這麼生氣,不就是因為潑了他的面子嗎?去年朝中有會阿諛奉承之輩,提出建議要在全國修一千座惠民橋,將皇帝的恩澤廣施百姓,用意祝福皇帝身體安康、萬壽無疆。

結果荊州惠民橋偷工減料榻了,弄出人命來,這哪裡還是國君恩澤的惠民橋?簡直就是勞民傷財的不祥之橋!如今父親年紀大了,只喜歡聽順耳的,好聽的,一點點不愉快都聽不得。荊州惠民橋的事,鬧得他臉上很不好看,自己又不小心捅大發了,所以才會惹得他如此惱火吧。

“給朕滾出去!”武帝大袖一揮,喝斥道。

“兒臣告退。”靖惠太子後退了三步,方才轉身,一溜兒低頭出了大殿,沿著外廊急急離開,剛走到頭要下臺階,抬頭便看見玉貴妃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