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自賜婚旨意下達之日起,傅珺便被關在了府中,絕少露面,而平南侯府也進入了一種全民加緊辦婚事的狀態。
傅珺在家行四,除了長姐傅珍已為人婦,上頭還有傅珈與傅瑤的婚事沒辦呢。
傅珈倒是好說,她的婚事之前一直在相看中,二月便定下了張氏孃家嫂子的侄兒,兵部右侍郎韓鳴的嫡長孫韓嬴,因傅珺婚期便在來年,因此傅珈的婚事便定在了今年十月。日子卻是有些緊了,也難怪張氏忙得焦頭爛額。
至於傅瑤卻有些尷尬。她才及笄沒多久,崔氏對她的婚事並不如何上心,如今傅珺這邊接了旨意,崔氏才著手找人相看,一時間卻也沒什麼合適的人選。
平南侯府看著光鮮,然除了傅庚之外,傅莊至今仍在戶部任郎中,傅庭原先的肥缺也丟了,還降了一級,如今任著尚寶司丞,職位極不緊要,就是個閒差。
除了傅庚,府裡也就傅莊官職高些,也只有五品。天子腳下,五品官兒可不算什麼,更何況看今上的意思,對任何一個家族都沒有任其滿門光鮮的打算。
比如王閣老王襄,其子王昌因女兒為忠王側妃之故,已經被免去官職,如今賦閒在家。次子王晉至今還窩在翰林院,看樣子就算要任用,至少也要再待十年。
傅庭官職只得六品,傅瑤又是庶出,她的婚事便有些不上不下的,莫說崔氏頭疼,便是侯夫人也頭疼得很,親自請了京中出了名愛做媒的禮部侍郎之妻尤氏上門,煩她幫忙尋個合適的人家,一時間闔府上下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
第577章
金陵城的天氣,每逢五月,總要有一段時間的梅子黃時雨。
微雨過後,歲羽殿門前的青磚地上,便有細細的小草探出磚縫,這裡一叢、那裡一簇,遙遙看去,便有了幾分離離原上草的意味。
劉筠垂目看著自己腳上的玄色繡金線九龍靴,神色如冰,眸光沉冷,周身的氣息叫人膽寒。
方才他一時沒忍住,終是向陳太后發了火,質問她賜婚一事。他原先都打算好了,不日便會頒下選秀旨意,以最終抱得美人歸,誰想太后的一道懿旨,打亂了他全盤計劃。
當初聽到訊息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待訊息得到了證實,他簡直形容不出自己當時的感受。若非身居帝位,他只怕當場便要發作起來。
可他知道,他不能。
他乃一國之君,更立志要做一代明君。他不應為了一個女子便與母后過不去,為難皇后的弟弟。
可是,他的心裡像壓了一團火,滾燙、灼熱,/日//日夜夜炙烤著他的心,讓他無一刻安寧。
所以,他才會質問陳太后為何如此。而陳太后的一席話,卻讓他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
“……你們幾個皆非哀家親生,哀家也從不曾厚此薄彼。哀家之所以給四丫頭賜婚,是不忍心叫她在深宮裡熬白了頭。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自是不懂這深宮女子的心思。哀家在宮裡這麼些年來,便沒有一日真正的平安喜樂。宮裡每年死多少宮女小監。又有多少宮妃落胎乃至絕育,陛下只怕從未細細思量。這哪裡是皇宮,這分明就是個吃人的地方,陛下又何苦再饒上個不相/幹/的四丫頭?這丫頭身世多麼可憐,陛下不是不知。小時候沒了娘,長大了還要與害死親/娘/的人鬥,她這十幾年可沒一日過得安穩。陛下便不覺得可憐麼?”
看著陳太后那張越見衰老的臉,還有她鬢邊的蒼蒼雪色,劉筠竟是無一字可回。
宮變之後,陳太后似是一夜之間白了頭髮。臉上皺紋叢生。一下子老了十餘歲。
她身邊原先還有個宋寶樓,陪在她身邊二十來年,也算是個伴兒。誰想宮變那夜,宋寶樓卻搖身成了逆王眼線。最終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而一直與太后情意深厚的許慧。如今已遠在登州。就連太后最疼愛的小皇孫劉彥,也已離她而去。
面對著這樣的太后,劉筠那積了滿心的憤懣與怒火。俱都沒了宣諸於口的途徑。
大漢朝向來重視孝道。太后懿旨一出,劉筠便斷無更改的可能。而此刻,望著太后哀慼的面容,他甚至連埋怨的話也說不出了,只得悶悶地辭出了歲羽殿。
五月初夏的時節,御花園中處處錦繡,空氣裡還殘餘著艾草的清苦味道。
劉筠步下御輦,信步踏入園中。
端午已經過了,明年的這個時候,那個少女便將成為旁人的妻子,自此後相夫教子,夫妻美滿。
劉筠只覺得心中絞痛,無法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