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幽芳馥,美妙如夢。
若非接下來還要進宮,他真想一直這樣下去。
傅珺此時已理罷了衣裙髮釵,抬起頭來看著孟淵,輕語道:“既是你願娶我,我覺得,此事需得儘快,越快越好,萬不可叫那……陛下先下了旨。新帝登基,採選秀女乃是慣例。”
這是傅珺目前最擔心的事。
只要選秀女的旨意一下,無有婚約的高官之女肯定跑不掉。傅珺確實很怕劉筠來這麼一招,所以才會拼命加緊速度搞路引。
孟淵被說得怔住了。
他有些訝然地望著傅珺,漸漸地眼中便又聚起了笑意。
她還真是……從始至終地與眾不同啊。現在她這是要催婚?
不知何故,這想法竟讓他的歡喜又多了一重,只覺得連空氣都甜得像是能咬下一口糖來。
“你放心,我一定加緊處置。五日內定給你個準信兒。”孟淵笑著道,長眉舒展,整張臉都在發光。
傅珺瞬間有種目眩之感。
這世上有一種美,存在於極致的反差中。比如孟淵,平素總是一副冰冷鐵血的模樣,便是笑也只如微風拂過水麵,淡極近無。而像此刻這般純然歡喜的笑容,傅珺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一種燦爛明朗,如冷月乍破浮雲、冰柯初逢晴光,直叫看著的人覺得。若能得他這一笑。便是立時死了也甘願。
恍惚了好一會,傅珺方才明白他說了什麼。
“你打算如何做?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她花了一些時間寧下心神,復又問道。
孟淵的笑容燦然若冰雪初消:“你只等訊息便是。”
傅珺側眸不去看他,向著空氣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言為定。”孟淵語聲微沉。
他真是歡喜極了。
她的一切都那麼合他的意。甚至是這種外人看來過於直白的性子。也讓他十分滿意。她就是像上天專為他降生而來的那個人。與她在一起。他才知道何謂人生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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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時間一晃而過。
便在五月初二那天,平南侯府接到了太后賜婚的懿旨。傅珺被指給了溫國公府三子孟淵,婚期也定了。便在來年五月。
這道旨意一下,京中高門有羨慕的,有看笑話的,亦有冷眼旁觀的。
孟淵雖是皇后的異母弟弟,最近又升任五軍營提督,世襲正千戶,前途大好,然其終究是卑賤的奸生子,縱使其生母身份已改,他骨血裡的低微卻是改不掉的,有些人甚至認為這是皇帝對傅庚的打壓。
這位不到四十歲便位列大九卿的傅探花,這些年可謂青雲直上,如今終於遇上了一件糟心事兒,京中為此額首相慶之人並不在少數。
傅庚對外淡然處之,私下與田荀談及此事時,態度卻有些矛盾。
彼時已過了端午,天氣越發炎熱起來。傅庚立在外書房的窗下,手裡搖著一柄摺扇,神色凝重,對田荀道:“孟淵身上匪氣太重,我怕棠姐兒吃虧,然因皇后極得聖心,位子坐得很穩,棠姐兒嫁入溫國公府卻也好,幾十年的安穩日子是少不了的。”
田荀便道:“大人也是關心則亂。其實只要細想想,當今之勢,勳貴倒比清流穩妥。今上勵精圖治,流官制勢在必行,世家門閥必不能久矣,君不見解駿已官至吏部郎中,那些當年支援解駿的都給事中,亦多有於吏部任職者,今上這是打定主意要拿世族開刀。依某看來,這椿婚事乃是上上之選,大人的子孫亦可受益。”
傅庚點了點頭,又嘆氣道:“我往常總覺得棠姐兒還小,前頭局勢又亂,她的婚事我便未多想。前些時候我倒瞧著謝瑛的長子不錯,再有唐寂的次子也很好,他還隱約給我透過這個意思,那孩子又與棠姐兒打小兒就認識,我便想再相看相看的,誰想太后賜婚的旨意下得倒快。”
田荀撫須道:“謝大人的長子,依某看來只怕聖上已有了打算。謝閣老就算再強項,他也終究姓謝,他本就出身四大世族,他嘴上不認,他身上流的血卻不得不認。某以為,四大世族將來幾十年的路皆不會好走,大人只安心嫁女便是。”
傅庚如何不明其中之意?且現在賜婚旨意都下了,他有再多想法也是枉然。
這般想著,傅庚心下便有些悻悻。
孟淵這小子他現在是越看越不順眼了。只要一想到這廝居然揹著他與他家寶貝女兒暗中往來,他就特別不高興,若非懿旨賜婚,他是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