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朔陽幹什麼?”柳鳳一驚。
她剛被賜封為一級調香師,相信這段時間宴請試探挑事斗香的人肯定少不了,她正需要阮鈺這個輕車都尉給撐腰呢,他怎麼能走?
“去柏葉坊”想起英王的吩咐,阮鈺眼裡閃過一道狠辣,一字一字說道,“忙完明玉公主大婚,我也該親自去會會柏葉坊這群人了”
驕陽似火,曬的人懶洋洋的,農夫們索性撂了鋤頭,躲在樹蔭下乘涼,“才六月天,這日頭就毒死人,不會又是一場大旱吧?”看著地裡剛鋤下的草就被曬蔫了,一個農夫嘟囔道。
想起去年一場少見的大旱,驕陽下,眾人俱感到一絲刺骨的寒意,不覺啐了一口,“呸,呸,呸,烏鴉嘴,大白的天,你就不會說些吉利話”
對於靠天吃飯的農夫,最擔心的就是趕上一個災年,被啐了一口,那人也不介意,轉眼看向別處,“咦,這大熱的天,還有人趕這麼急的路”
眾人循聲望去。
前面自朔陽通往大業的官道上,一批快馬遠遠地飛奔而來,捲起一溜煙塵。
路過眾人眼前,大家才注意道,一人一馬早已疲憊不堪,上下盡溼,汗水順著馬身往下淌,看著那馬是飛奔實則早跑不動了,馬身上的人還在不住地抽打,“駕,駕”
“天,這是要去奔喪啊”看到馬累成那樣,眾人一陣心疼。
正說著,就見那人在前面拐彎處突然連人帶馬一頭栽了下去。
眾人“轟”的一聲爬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說話的農夫首先跑了過去。
七手八腳地把人從馬身下扶起來,抬到樹蔭下,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灰白,滿面憔悴,唇邊起了一層燎泡。
早有人拿壺給灌了一口水,少年幽幽轉醒,卻是柏葉坊的孫勇,他眼睛掃了一圈,大聲叫道,“這是哪兒?我的馬呢?”趔趔趄趄地扶著樹杆要站起來。
“年青人,再火急也沒這麼趕路的,你不累馬還累呢”給他灌水的農夫指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馬,“看,你的馬早累死了”
他的馬累死了?
“天,這可怎麼辦”看著自己的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孫勇垂足頓胸,一眼瞧見不遠處拴著輛馬車,他急聲問道,“那馬車是誰的,可以賣給我一匹馬嗎?”見眾人搖頭,堂堂七尺男兒,孫勇幾乎要急哭了,“家裡出了大事,我急著去大業找主人報信,各位大哥行行好,只賣給我一匹馬就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我出十兩銀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清洗
不是寶馬良駒,尋常拉車的馬頂多也就三五兩銀子,見孫勇出手就是十兩銀子,車把式徐平不覺有些心動,張嘴要應下,看到不遠處那匹死馬,又嘆了口氣,“小兄弟,不是不賣給你,馬沒這麼役的,竟活活地給累死了”牲口和人一樣,養久了都有感情,雖然眼紅孫勇手裡的銀子,可想想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馬就這麼被活活累死,徐平有些不捨。
“小兄弟,這都是拉車幹活的馬,賣給你也沒用,跑不快的”圍觀中有人勸道,“從這往前走二十里有個驛站,那裡有專門傳信的馬,你不如去那兒看看”
“謝謝這位大哥”孫勇眼前一亮,抬腳就想走,只覺兩腿痠麻哪還聽使喚,“哎呦”一聲跌了下去,使勁爬起來,剛邁步又一跤跌了下去。
眾人俱搖搖頭。
“再急也沒這麼個趕路法”徐平上前扶住他,“小兄弟若不嫌棄,我用車送你去吧,到前面驛站二十里地,五百文車上有吃的,你正好也歇歇腳吃些東西”
正準備僱車的孫勇欣喜地點點頭,“謝謝大哥,我給你二兩銀子,你快馬加鞭把我送過去,可好?”
徐平一怔。
見孫勇著急,五百文他已經是多要了數倍,說出口還擔心他不答應,沒想到他一出手竟給二兩,就使勁點點頭,“好,我就豁出去了,快馬加鞭把你送過去”
雖然烈日下這麼役馬有些心疼,可二十里路還累不死一匹馬。
黎記的曬香場上,雜工們不停地朝香架上端溼香,另有雜工在香架下認真地翻弄著,明明人流穿梭,可廣場卻靜悄悄的,彷彿一個閃失就會被東家辭了似的,即便忙碌,眾人也都是屏著氣。
黎記正經歷著一場空前的大清洗
就在昨天,由黎君親批,辭退了一大批香工、雜工、各處的管事和丫鬟小廝,昨日黎記門口那哭爹喊孃的情景至今還讓這些有幸留下的人心悸,此時的黎記,上至大師傅下至香工,人人自危,幹起活來,一個個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