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辨認了半天,黎鏢點點頭。
“你看準了?”黎君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迎面那人頭頂上的黑紗蓬帽,他總覺的哪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黎鏢一哆嗦,“奴才也沒見過他的真容,單看這身材氣勢,應該是同一人”
“還有什麼方法能辨認他的身份?”幾次反覆,黎君已經不相信黑木會是個守信之人,對他已隱約有些不齒。
黎鏢頭搖的像撥浪鼓,“奴才也只見了他三次”聲音忽然一頓, “對了,奴才曾見過他的切功神技。”
“去準備”
黎鏢應了聲是,匆匆走了出去。
王七敲門進來。
“黑木何時進入的白府?”黎君眼睛一直盯著玲瓏閣中黑木那優雅搖扇的動作。
“奴才無能”王七撲通跪下,“黑公子武功高強,行動神出鬼沒,奴才沒發現昨夜他是如何進入白府的,只一早看到他從白姑娘寢房裡出來”
委派王七保護穆婉秋,黎君也立了規矩,他只保護穆婉秋的人身安全,不得干涉她任何事情,更不得監視竊聽。所以,無論穆婉秋到哪兒,王七都是在她到達之前,先把目的地搜查一邊,保證沒有刺客提前侵入窩藏,之後,就躲在隱秘處守護,至於穆婉秋做什麼說什麼,他是一概不聞不問的。
昨天見穆婉秋回白府,他照例搜檢了一番,沒見異常就隱了起來,一夜平安無事,誰知,一大清早竟從穆婉秋的房間裡走出一位翩翩公子,王七的震驚可想而知。
夜入白府能躲過他王七的眼睛,又加之這些日子黑木頻頻和穆婉秋聯絡,可他就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想當然的,王七以為黑木的武功遠高於他,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假扮的黑木無論從身材、氣質都和瘦小的穆婉秋迥然不同,王七自然沒想到他們竟會是同一個人。
“從白姑娘寢房中出來?”黎君聲音沉沉的,“你看準了?”
“奴才看得真真的”說著話,感覺似有一股凜冽的殺意自黎君眼底射出,王七一哆嗦,定睛看去:
如一幅絕美的雕塑,黎君靜靜地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迎面的黑木,眸光和往昔一樣,彷彿一塊凌厲的石頭被最溫柔的流水細細地打磨過一般,溫潤,嫻靜。
“是我眼花了”王七擦擦汗,“大公子如此愛才,怎會只為一個女人便對身懷絕世之才的黑公子生出殺意?”
扮成黑木再次走進玲瓏閣,穆婉秋沒敢像昨天那樣坦然地坐下,寬大的衣服裡面是用竹篾撐起的,落坐的霎那很容易被人拆穿,尤其腳下的高底木鞋,一定會露出來,這是黎君的地盤,她相信,黎君此刻一定就在哪個地方觀察她。
隔著黑紗,她眼睛向四處掃去。
雖沒發現一絲異常,穆婉秋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她五指輕動,一把象骨牡丹美人紋摺扇被徐徐地碾開,貌似從容鎮靜,雍容瀟灑,卻不知,她連手心都攥滿了汗,不怕被黎君當面揭穿,她是怕沒見到黎君之前就被揭穿了。
那麼,他一怒之下,柏葉坊瞬間就會成為齏粉。
當初驟聞谷琴受傷,她去求黎君被拒絕後,也曾有過以柏葉坊的名譽參加遴選,然後再犧牲了柏葉坊成全黎家之意,只是那時,她和黎家是站在一個陣營上的,說是犧牲不如說是把柏葉坊併入黎記,有黎記做後盾,柏葉坊的人不會受到魚池之殃,待遇只會更好。現在卻不同,她和黎君是對立的,她相信,柏葉坊一旦被黎君毀了,她和黎家也就徹底地決裂了。
果真到那一步,她發誓此生她都不會再見黎君,再為黎家調一隻香
可是,好似一把雙刃劍,沒了黎家這個強大後盾,她此後也將是步步維艱,更何況,要她同時面對黎君和阮鈺這兩個強敵,她自知還沒有那個力量能翻雲覆雨,黎君和阮鈺之間,她必須選擇和其中一人聯手,才能在夾縫中活下去,報了自己滿門的血海深仇。
所以,儘管惱恨,她也不得不向黎君低頭。
眼看過了晨時四刻,穆婉秋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是又發現了什麼破綻,像昨天一樣躲著不肯見我吧?”心裡七上八下,穆婉秋步態從容地踱到窗前,背對著門站著,狀似悠閒地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
一雙耳朵卻緊緊地張著,靜靜地聽著門口的聲音。
聽到吱呀一聲,穆婉秋身子一震,她緩緩地轉過身,卻是秦健走進來。
“黑公子安”秦健遠遠地朝他施了一禮。
有些失望,可穆婉秋還是從容淡定一下一下地輕搖著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