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漏壺到了申時,端坐在案几後的穆婉秋心提到了嗓子眼。
申時一刻,黎君還沒出現,穆婉秋忐忑的心漸漸地只剩下期盼。
申時二刻,穆婉秋心漸漸地有些絕望。
她騰地站起來,片刻,又坐了回來,端茶一口一口地喝著。
申時四刻,吱呀一聲,玲瓏閣的門被推開,穆婉秋騰地站起來,瞧見是秦健,她又緩緩坐下,“黎大哥呢?”她聲音淡淡,掩去了眼底的一絲焦躁。
“公子一直等黑公子現身”秦健朝她一抱拳,“他讓公子很失望,請白姑娘轉告一聲,公子想見黑公子原本並無惡意,黑公子如此推三阻四,實在不是丈夫所為。”
穆婉秋猛閉上了眼。
好半天,她才撥出一口氣, “你去告訴黎君,黑公子並沒有失信,他是派了我來,我”她聲音頓了頓,“受黑公子之託,也是想把他的來歷,背景、身分全都告訴黎君”
“白姑娘真的會算說出黑公子的背景來歷?”秦健欣喜地問。
穆婉秋點點頭,“只要黎君肯出來見我,我自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見她一口一個黎君,秦健臉色有些發僵,黎君就在隔壁,想是也會聽得清清楚楚。
硬著頭皮應了一聲,“白大師稍等,奴才這就去回稟”
不一會兒,返回來,“公子說有件事情他一定要和黑公子當面說,不適合讓您在中間傳。”
“什麼事情不能用我傳?”穆婉秋騰地站起來,“你告訴黎君,我”我就是黑木的話幾欲出口,想起事牽涉重大,她又強忍住了,緩緩地坐了下來,“我和黑公子不分彼此,幾乎和他等同於一人,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根本就沒什麼不方便讓我知道的,你告訴黎君,他只要肯見我一面就什麼都清楚了”聲音已沒了剛剛的火氣,語氣近似於哀求。
她不明白,黎君為什麼就非要見到黑木本人不可?
從沒發覺黎君也有這麼固執的時候,她所有辦法都用盡了,他只一個原則:不見她
此時此刻,如果她身懷絕世武功,她真想把他捆粽子似的綁在自己跟前,讓他老老實實地聽她把話說完。
可惜,她力不如人,又勢不如人。
這一次,她是真真地被黎君放在案板上給煎熟了
秦健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他為難地撇撇嘴,“不是奴才不傳,公子已下了死令,他只見黑公子” 這種“形同一人”的話,他還是不要再費力地傳一遍,說不定他就會被黎君給剮了,見穆婉秋執拗地不肯走,秦健一躬到地,“白姑娘就給黑公子傳個話吧,他總是個大男人”
屋子出奇的靜。
秦健額頭漸漸出了汗,她不安地看著穆婉秋身側的鏡子。
“好吧”穆婉秋長嘆一聲,“健兒就轉告他,明日辰時四刻,黑公子準時來此見他”
秦健神色一輕,“白大師稍等,奴才就去傳話”
很快返回來,“公子請白姑娘轉告黑公子,凡事再一不可再二,若明日黑公子再無誠意,就休怪他手段狠辣了。”
穆婉秋哧得冷笑一聲,起身就走。
直看她背影消失,秦健才搖搖頭,“難怪公子不屑,凡事總讓一個女人出頭,這黑木也真不算個爺們。”
“你看準了,他就是黑木?”玲瓏閣隔壁的暗室裡,黎君正端坐在地中央的太師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玲瓏閣中一位身高七尺,頭遮黑紗,大腹便便的瀟灑公子,問垂立在一邊的黎鏢。
這個暗室,能容納七八個人的樣子,咋看也沒什麼,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屋子東牆上鑲著一塊巨大的玻璃,能把玲瓏閣裡的情行窺的一清二楚,若穆婉秋在這兒一定也會奇怪,她昨日在玲瓏閣中,根本就沒發現有這麼一塊玻璃能看到隔壁。
這就是聚香樓的玄機,也是黎君執意要在這兒約見黑木的原因。
原來,這玻璃是黎君求了璇璣閣主特製的,一面是透明的,能看到對面的一切,另一面看上去卻是一面鏡子,被安裝在聚香樓最高檔的雅間玲瓏閣中,和牆壁上其他飾物溶為一體,既新穎又別俱一格,任誰也想不到這竟是個竊取情報的機關。
這還不算,最神奇的是暗室牆壁上鑿有細孔,透過璇璣閣特製的銅管與玲瓏閣相接,只要坐在暗室中,就能把玲瓏閣裡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身在調香世家,黎君之所以喜歡開酒樓,就是這個原因,黎家的大型酒樓裡幾乎都有一兩套這種裝置,不為賺錢,專門用來竊取情報。
“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