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銀子全拿回來了。”手捧著裝了近二百萬兩銀票的紫檀木匣,孫快手興奮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顫巍巍地把匣子放到黎君的桌案前,“這次多虧了黎公子的妙計,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銀子呢。”
“姚家真給了現銀?”黎君有些錯愕,按他算計,姚家的財力應該早就枯竭了,設這個局,他也沒想柏葉坊能收到現銀,他是打算先讓姚家簽了契約打下欠條,單等檀香價格回落之時,再讓孫快手拿了欠條去接收姚記。
沒想到,姚家竟給了現銀。
嘴裡問著,黎君開啟紫檀木匣,把銀票一張一張拿出來仔細地看。
自己一個匠人出身沒見過這麼多銀票,他一個望族長子難道也沒見過這東西?見黎君沒見過銀票似的,一張一張地翻過來掉過去地看起來沒完,孫快手心裡暗暗好奇。
不是知道黎君為人的磊落,孫快手還真懷疑他是不是想把這筆銀子獨吞了。
“大叔一會兒帶著這些銀票去趟德盛昌分號,讓曹洪辯辯,這些銀票是不是出自柳家。”良久,黎君把銀票一張一張裝進匣子,蓋好蓋遞給孫快手。
曹洪是朔陽德盛昌分號的大掌櫃。
原本孫快手一個匠人出身,以黎君的身份是不屑與之為伍的,可是,穆婉秋敬重孫快手如親生父親,他也就隨她稱孫快手為大叔,包括李老漢,他對他們都敬重有加。
“大公子這麼稱呼,真是折殺我了。”到現在孫快手也不適應心目中神一樣的黎君這麼尊重他,這堂堂七尺的漢子,竟窘的臉色黑紅,他緊搓著兩手,不自然地看著黎君,“大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黎君微微笑道,“你是阿秋的大叔,就是我大叔。”語氣醇厚祥和,直讓孫快手心裡一熱,暗道,“以他的身份,能如此善待阿秋身邊的每一個人,說明他是真把阿秋放在了心裡,阿秋能得他如此真心相惜,也值了,可惜”他暗歎一聲,“阿秋是個匠人,不能與他通婚。”
早聽過黎君曾經不止一次想娶穆婉秋,可穆婉秋都沒答應。
孫快手想不明白以黎君這麼好的條件,穆婉秋為什麼要拒絕。在他心裡唯一的理由便是穆婉秋的匠籍身份不配做黎君正妻,所以才不肯答應。在他心裡,以穆婉秋的才華和如今的財勢,也完全沒必要給人做妾。
也因此,雖然心裡看好黎君,孫快手和鎖子娘、三妮兒等一干人,沒有一個認為黎君會是穆婉秋的歸宿。
第三百二十九章傾覆(上)
心裡連連嘆息,孫快手目光落在紫檀木匣上,嘴裡好奇地問道,“黎公子是懷疑這銀子是姚世興從柳家借的?”
“光我們這兩批貨,就消耗了姚家近三百五十萬兩銀子,我粗算了一下,加上這些,姚家囤積的檀香,至少也有八九百萬甚至一千萬兩。”黎君心情格外的好,他笑看著孫快手,“以大叔對姚家的瞭解,他有這麼多銀子嗎?”
“沒有?”孫快手直覺地搖搖頭,認真想了想,他又使勁搖搖頭,“絕對沒有,檀香價格飆得最狠的那些日子,我們私下裡都替姚家算了一筆賬,姚家所有的房產地業,包括郊外那些香料田加在一起撐死也就二三百萬兩。”聲音忽然一頓,“也是,他哪來這麼多銀子?”
“姚家是這裡的大戶,他先期收的那些檀香大都是賒欠,約定了明年四月付款”黎君五指輕輕叩打著桌案,“由知府衙門作保,正月初五那天姚家用朔陽南郊的一百頃香料田抵押從泰和借了二百萬兩銀子,正月十三,還是由錢大人作保,他又用同一塊香料地抵押,在鴻達借了一百萬兩,上次給我們的那一百五十萬兩就出自柳家,我本以為柳伍德那隻老狐狸撐死也就能拿出二百萬兩銀子罷了,不想,他竟又出了二百萬兩”指著紫檀木匣,“這裡有八十萬是安達的銀票,柳家從不在那開銀票,我懷疑除了柳家,還有人背後參與了這場檀香之爭”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想到柳家賠上這三四百萬兩,雖不至於立即傾覆,卻也是動了根本,黎家語氣格外的有耐心。
孫快手眼睛睜的像銅鈴。
“這些黎公子是怎麼知道的?”連他這個坐地戶都不知道呢,嘴裡喃喃地問著,孫快手復又自言自語道,“難怪黎公子每每出手必中,原來您早就把對方底細探的一清二楚了。”
古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不說黎君詭詐又精明算計,單說他遠在大業卻對姚家的一舉一動如此清楚,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和他作對姚家不敗才怪
想起這些,孫快手連連擦汗,暗道,“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