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絲困惑。
冷靜下來,他思索了整整三天,以那日見到的穆婉秋的謹慎,不是真的冤枉,沒有天大的冤情,她絕不敢那麼跪求自己
試問,若真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她掩飾都來不及,又怎敢在自己面前自暴身份,自尋死路?
除非是傻子,穆婉秋並不傻。
可是,穆熹的案子是他親身所歷,他怎會冤枉了他?
李公公撲通跪了下去,“奴才不敢亂說。”
“你但說無妨”
“這”李公公就擦擦額頭的汗,“民間傳說三年前平城那場百年不遇的大旱,是因為朝廷殺了一個大忠臣,惹了天怒後來就是白大師在龍王河邊的求雨壇前長跪了一上午,求來了連降三天的大雨,救了一方百姓的命” 聲音顫巍巍的,李公公偷偷瞧著南帝的神色。
殿內出奇的靜。
李公公感覺自己的心就要蹦出嗓子眼,手指無意中碰道袖籠中的東珠佛竄,他心裡一陣發冷,暗暗後悔,自己萬萬不該貪圖這點虛財,替太子傳這些話。
就在李公公要崩潰的時候,南帝充滿困惑的聲音傳來,“三年前平城求雨的人竟然是白大師?”
聽出南帝聲音裡除了困惑,竟無一絲怒意,李公公撥出一口氣,他險些癱坐在地上,勉強讓自己跪直了,道,“那人就是白大師,是從槐蔭山一帶流落到平城,看到當時的平城知府許大人要用童子祭祀龍王求雨,心生不忍,才毅然挺身而出,和許大人立了軍令狀,親自登壇求雨。”
她當初求雨竟是為了救兩個祭童?
這份悲天憐憫之心,怎麼會是十惡不赦的罪臣餘孽?
南帝眼裡的困惑更濃,問李公公道,“當年平城求雨的奏報還有?”
“有”
“找來看看”南帝轉身坐回書案後。
李公公應了一聲是,起身走了出去。
這些奏報早被太子和黎君準備好送了來,不一會兒,李公公就返回來。
南帝接過他遞上的奏報認真地看起來。
重新給續了壺熱茶,李公公垂手立在一邊。
“難道當年朕果真冤枉了穆熹?”久久,南帝抬起頭來,自言自語道。
若是朝中大臣紅口白牙替穆熹說話,南帝定是不信,然,這是老天在說話。當年自己殺了他,就惹來了一場百年一遇的大旱,後來他的女兒跪了一上午,老天就收回了懲罰。
六月飛雪,天降大旱,這都是老天給世人的懲罰,聽說人間若沒奇冤,就絕不會出現這種異相。
難道這還不能說明當年的穆熹是冤枉的嗎?
可是,那些都是自己親身經歷啊,怎麼會冤枉他?
一瞬間,三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南帝眼前:
三年前,偶而一次微服出宮,南帝竟迷戀上了幻月樓花魁玉玲瓏的曲子,從此,他便常常微服出宮去幻月樓樓聽曲。
出事那天,他正聽在興頭上,就聽幻月樓外面突然亂起來,竟被官府包圍了,初時他也沒介意,只以為是官府臨時檢查,就令身邊的公公拿了他的腰牌出去把人打發了,誰知公公出去不一會兒就臉色煞白地返回來,外面不是臨時檢查,竟是軍戢營的官兵,奉命緝拿一個安陽來的南宮公子,說他是齊國的密碟,要就地處決。
南宮就是他的化名,為掩人耳目,他故意說自己是來自齊周邊境的安陽,誰知,竟被人鑽了空子,說成是齊國密碟。
這些人,分明就是知道他的身份,特意來截殺他的
幻月樓外被官兵圍的裡三層外三層,聽著外面咚咚咚的敲門聲和一聲高過一聲的吆喝,南帝心從沒有那一刻那麼絕望,即便三年後的今天,回憶起那天的經歷,他還心有餘悸。
不是玉玲瓏的繡床下有地洞能通到外面,他怕是再難活命。
在玉玲瓏的幫助下,他順利逃出幻月樓,正遇到聽說幻月樓被官兵包圍了,帶侍衛趕來的英王,總算逃得了一命。
想到一旦他死了,收益最大的就是太子,回宮後,南帝就瞞著太子,秘密命英王徹查此事,英王不負他望,秘密抓了穆相的傳令書吏穆銅,不出三天就查明瞭原委,原來是太子早就發現了他微服出宮的事兒,才和穆相密謀篡位。
軍戢營的兵只有穆熹和他能調動,他自然不會調兵殺自己,不用說,一定是穆熹,果然,詢問之下,那日軍戢營統領劉倡就是奉了穆熹之命去包圍的幻月樓,穆熹的貼身小廝穆銅也供認不違,那日的確是他奉相爺之命去軍戢營調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