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之所以越來越低沉、陰鬱、吸毒、現在又撒謊並偷竊——這都是我的錯!我太寬厚,準備忍受這一判決,接受我弄砸了這件事的事實,儘管我對那些麻煩中的孩子百思不解,他們的父母有的過分嚴格,有的比我還寬厚,然而他們的孩子卻看上去似乎很好。
尼克走了兩天才打電話回來,顯然,他和朋友們在死亡谷,開著一輛裝載毒品和酒精的吉普車。我要求他回家,他回來了。我不准他外出。我們作出安排,根據這個安排,他將幹活來償還他所偷竊的錢物。
“你總是試圖控制我!”有天晚上,當我告訴尼克在禁止外出期間不能外出時,他尖叫道。他穿著一條寬大的綠色褲子,由一條軍用布皮帶提起來,上身是一件袖子捲起的白色襯衫。
“我給了你充分的自由,是你濫用了它!”
“操你。”他怨恨地重複道,“操你!”怒氣衝衝地闖進他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兩週後的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凱倫計劃帶三個孩子去海灘,我則打算留在家裡寫作。
霧散了,我和他們在車道上,幫著裝車。一起去的朋友們坐的車停了過來,隨後,兩部警車也停了下來。當一對穿警服的警官走近的時候,我以為他們需要問路,但他們走過我身邊,徑直走向尼克,把他雙手銬在身後,迅速推進其中一部警車的後座上,開走了。
六歲的加斯帕是我們中間唯一一位反應恰當的人,他嚎哭起來,一個小時也安撫不了。
第一部 深夜無眠(19)
8
這次逮捕是因為尼克在被指控擁有大麻後沒有到庭,這是他忘了告訴我的一個違法行為。不過,我還是把他保釋出來了,“這是唯一一次。”我說。我相信這次逮捕會給他一個教訓。
尼克情緒低落,但他保住了一個咖啡店的工作,在磨坊谷的一家咖啡店裡端濃縮咖啡和煮牛奶。我們有時會去——凱倫、加斯帕、黛西和我。尼克站在櫃檯後面,喜笑顏開地和我們打招呼。他把孩子們介紹給團隊的其他人,然後為他們攪打高杯的熱巧克力,上面堆著打到起泡沫的奶油尖頂。
尼克還是像以前一樣溺愛著加斯帕和黛西。
我們經常被尼克激怒,但隨後又被他的好心和幽默所征服。兩個尼克,一個充滿愛心、體貼慷慨,另一個自我陶醉、自我毀滅——這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尼克決定去伯克利讀書,在一個溫暖的八月下午,我們擠進車裡,我和凱倫,後面跟著加斯帕和黛西,將尼克送往那裡並幫他安頓下來。我們停車吃了比薩,然後進了那個向四面八方延伸的校園,找到鮑爾斯大堂,一座古老的都鐸王朝式的宿舍樓。
“這是個城堡啊!”加斯帕說道,印象深刻,羨慕不已,“你可以住在城堡裡啊!”
幾天後,當尼克打電話回家時,他好像忙於他的課程,尤其是一門繪畫課。然而,在接下來的電話中,他承認自己不能支起繃畫布的框架杆,說:“不管我怎麼做,它們出來時全是歪在一邊的。我不得不把它們拖過校園,感覺就像耶穌扛著他的十字架。”
我建議他去見健康中心的學校顧問,如果他願意的話,最好聯絡一下他的治療師,那位治療師對尼克發出了繼續的開放性的邀請,只要願意,可以隨時隨地與他保持聯絡。“開始的時候,很多新生拼命掙扎,”我說,“這是普遍的現象,也許顧問會有幫助的。”
尼克說這是個好主意。我身體的一部分相信他會堅持到底並尋求幫助,但更大的部分知道他不會這樣做。一個星期以後,尼克的一個室友打電話說,尼克有好幾天都沒露面了,他們很擔心。我急得發瘋。
兩天後,在一個深秋的下午,尼克終於打電話了,承認大學行不通。估計毒品是問題所在,我說我們需要談談康復之家的事,但他說自己沒吸多少東西。“我還沒有做好上大學的準備,”他說,“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首先,我本人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一直過得很艱難——感覺相當壓抑。”
尼克聽起來頭腦冷靜,他的話在我聽來有些意義。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很多好孩子使用毒品來自我治療壓抑,更不用說一群精神健康失常的孩子。他們吸食的毒品可能成為孩子和父母的關注焦點,但是它們可能掩蓋著更深層的問題。作為父母怎麼能夠什麼都知道?我們諮詢了更多的專家,但他們也未必知道。診斷並不是精確的科學,這事是複雜的,尤其對青少年和年輕的大人們。對於他們來說,情緒改變,包括壓抑,是普遍的。這些失常舉止的很多症狀看上去與吸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