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或處理。——瓊·迪戴恩(摘自《魔幻思想之年》)
11
我駕駛著那輛褪了色的藍色舊沃爾夫,因為海岸的鹽空氣而鏽跡斑斑,因為尼克的意外事故而坑坑窪窪。車裡全是他的煙味,這是他曾經帶走過的那輛車。尼克像一個爛布娃娃一樣啪嗒坐下,緊貼著車門,儘量離我越遠越好。
我們倆誰也沒說話。
尼克的吉他還躺在後座上,他逃跑時留下的另一樣東西躺在它旁邊: 一隻雕刻精美的抽大麻用的菸斗。還有一隻手電筒、一本撕破封皮的書、髒牛仔褲、半瓶飲料、他的皮夾克、空啤酒瓶、磁帶、一塊餿了的三明治。
他幾次試圖說服我改變主意。
“這是愚蠢的,”他虛弱地哀求,“我知道我把事情弄砸了,我吸取了教訓……”
我沒有回答。
“這事我做不到,”他說,“我不會做的。”
他變得怒氣衝衝,怒視著我說,“我會逃跑的。”他變化無常,目空一切又低三下四——幾乎是蠻橫撒野,“你他媽的以為你瞭解我?你一點也不瞭解,你總是想辦法控制我!”
他尖叫到嗓子嘶啞。
在他的怒吼中間,我注意到他呼吸急促,講話含糊不清,意識到他吸醉了——他又吸醉了,仍然吸醉了!
“你今天吸什麼了,尼克?”我語氣中有些不解。
他嘴裡發出憤怒的喃喃聲,“操你。”
我在奧克蘭康復之家前停下車,我們一起走過玻璃門,來到一個簡樸的候診室。當我告知接待人員我們有預約時,尼克站在我身後,挑釁好鬥地踮起腳後跟,雙臂交叉挽在胸前。
她示意我們等一等。
一個頭發在腦後紮成長長馬尾的黑眼睛顧問走出來,先向尼克然後向我介紹了自己,他對她哼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按照指引,尼克跟著她進了另一個房間。他佝僂著背,雙腳疲憊地將他移向前方。
我翻著一份舊《人物》雜誌。將近一個小時後,顧問出來了,說她想和我單獨談談,尼克則明顯情緒激昂地佔據了我在候診室的位置。我跟著那女人走進了一間小辦公室,裡面有一張金屬書桌、兩把椅子和一個渾濁的魚缸。
“你兒子問題很嚴重,”她說,“他需要治療,他很可能死於他所吸食的所有毒品。”
“什麼能夠……”
“他才十八歲,可是他使用和混用的毒品比很多年齡大很多的人都要多,他的態度也很危險——他不認為自己有問題,反而為自己是鬥志如此堅定的核心而自豪,並把它像徽章一樣戴著。這個專案不適合他,他的年齡偏大,而且他抵制治療,當然,這種情況我們總是看到。他否認一切,這在癮君子中也很典型,他們認定並相信一切都很好,想停下來就能夠停下來,別人都有問題但他們沒有,他們很好,即使最終失去一切,即使流落街頭,即使最終住進監獄或醫院……”
“那麼——?”
“他現在必須進入治療,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不過,不是在這兒,而是在某個別的地方。”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部 無論如何(2)
她推薦了其他專案,從她嚴肅的語氣和表情裡,我能夠看出她並不抱太大希望。
驅車回家的路上,車裡的緊張氣氛漸漸濃郁並最終爆發。尼克終於喊道:“這是狗屁!”我想他隨時都有可能會在我沿著高速公路疾駛的時候跳出汽車。
“這是狗屁。”我回敬他,“如果你想自殺,我應該讓你做就是了!”
“這是我的命,”他嘶啞地尖叫道。他歇斯底里、無法控制地叫喊著,用拳頭敲打儀表板,用靴子踢它。
我們在屋前停了下來,但因為黛西和加斯帕都在家,我沒把尼克帶進屋。我和他在車上又坐了半個小時,直到他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他因為吸了毒品併發洩了憤怒而睏倦了,呼吸放慢,最終陷入深深的睡眠。我把他留在車裡,不時去檢視一下。你每十五分鐘來檢視一下我好嗎?過了一會兒,他步履沉重地走進屋,直接進了他的房間。當哥哥無精打采的身體從起居室飄過時,加斯帕和黛西靜靜地望著。
我必須找到一個會立即接受他的毒品康復專案——在我失去他之前。
· · ·
尼克醒來時,我告訴他我已在市裡找到了一個專案,他陰沉地同意再去參加一次評估,冷冰冰地跟著我上了車。
奧爾霍夫康復之家坐落在一座堂皇卻古老的維多利亞宅第裡,有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