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蘇菱仍舊沉沉睡著,夢裡都是灼燒的火焰,她眉頭緊蹙,睡得極不安穩。
卻有一隻寬厚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昏迷之中也能感受到那力道,彷彿要將她拉出那煉獄一般……
“菱兒……”
神思歸位,她終於睜開了眼,茫然地看向一旁的人,模糊地喚道:“哥哥……”
那人迅速靠了過來,嗓音低沉:“菱兒,你可好些了?”
“嗯……”她艱難地點頭,隨後便是一陣暈眩,人直直地朝後倒去,那人立刻扶住了她,一張俊顏在她面前無限放大……
蘇菱驚得咳了起來:“咳咳!殿下……您怎麼會在此處?”
她料想到自己如今這情形是染了瘟疫,便更是驚慌,向後躲去:“殿下,您快些出去,小心染了瘟疫,臣女罪過就大了。”
“無礙。”雲霆輕描淡寫,彷彿根本沒將性命放在心上一般,蘇菱大駭,避開了他遞過來的藥碗,堅決道:“殿下曾經說過,瘟疫不是尋常風寒,怎麼您自己就不記得了?”
雲霆見她躲躲閃閃,索性直接上前,將她拖了過來,力道里還透著幾分溫柔,她本就沒什麼力氣,如今更是掙脫不得。
“殿下!”蘇菱急得咬牙:“求您了,雖說有藥可以治療,可您沒必要陪著臣女遭這罪!”
他一雙黑眸之中都是沉甸甸的光華,定定望住了她:“菱兒,孤會陪著你,無論何時,孤都在。”
這話彷彿一劑良藥,柔柔落在她滿目瘡痍的心上,她立時紅了眼眶,前世多少個日夜,她都在等著這一句……
“殿下……”
“菱兒,你不必說了,孤心意已決。”
雲霆堅決地道:“孤會照料你,直到你痊癒。”
她張了張口,話還未出口,那溫熱的湯藥就被送到了嘴邊,雲霆這般驕傲又尊貴的人,竟然願意為她做這等事!她何德何能!
他就這般溫情脈脈地等著,沒有半分不耐,一勺一勺地餵給蘇菱,淚水漸漸滑落,雲霆便伸手替她拂去,二人相對,靜謐又美好。
可蘇菱心中始終有一道坎,無法越過,那就是雲霆向皇上請求,已經撤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她原本已經是他命定的妻,雲霆卻親手毀了這樁婚事,若說他對自己無意,她定不相信,這些日子點點滴滴印在心裡,她都感受得到,可婚約取消也是實實在在的……
雲霆見她忽然垂下了頭,心中也明白了她的想法,卻沒有開口解釋,重生一事光怪陸離,如何都不能同她說。
二人心思各異,雲霆喂完了藥,扶她躺下歇息,柔聲道:“菱兒,村民們都很好,你不必憂心,好好養病就是了。”
她點了點頭,眼睫長長,在面上投下一片陰影,低聲道:“多謝殿下。”
“不必這般客氣。”雲霆知道她心裡難過,可他也有說不出口的苦衷,只是看著蘇菱緩緩闔上雙目,陷入了沉睡。
兩日光景一閃而過,這幾日雲霆衣不解帶地照料她,眾人也從震驚轉變成了習以為常。
軍醫瞧著他在蘇菱的屋子裡進進出出,嘆息道:“蘇將軍,小人好歹也是一介軍醫,怎麼就成了擺設?”
“別說你了。”蘇謹言也是一臉無奈:“你且瞧瞧,那菱兒可是我們蘇家的人,我這個兄長還被撂在一邊了呢!倒是被太子殿下霸佔了,菱兒的面都見不著……”
“唉……”
二人對著唉聲嘆氣,士兵們來來去去,以異樣的目光看著二人,他們也不甚在乎。
突然,房門被人推開,蘇菱裹著厚厚的披風走了出來,面色雖然蒼白些,但還是掛著笑,雲霆扶著她,動作裡透出脈脈的溫情,二人立在一處,彷彿天成的一對兒璧人。
“殿下!”
“菱兒!”
蘇謹言和軍醫歡欣鼓舞地衝了過去,卻一個又一個被雲霆踢到了一邊,他一派雲淡風輕地將人籠到身側:“菱兒身子還沒痊癒,你們離她遠一些。”
“殿下……”軍醫僵著嘴角提醒:“蘇二小姐得的是瘟疫,旁人躲都來不及,只有您才湊上去……”
他在一旁嘟囔著,雲霆只是掃了他一眼,軍醫便立刻住了口。蘇謹言無法上前,關切地望著那纖弱的身影:“菱兒,你可還好?”
蘇菱笑著頷首:“哥哥放心,我一切都好。”蘇謹言突然長嘆一聲,別過身去:“唉,到底是長大了,有太子殿下在面前,旁人都得往後靠了。”
一旁抱著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