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久違地下了一場雨。
慎刑司本就陰森,如今更是潮溼不已,蘇語凝這些日子被嬌慣壞了,日日都在鬧騰,卻沒人理會她。
“你們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等本宮出去了,你們還有命活?”
罵得累了,她倚在牆上喘息,管事嬤嬤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道:“娘娘還是輕些折騰吧,進了此處的妃嬪,您還是頭一個,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出去都是回事呢……”
蘇語凝咬牙切齒,狠狠啐了她一口:“呸!你竟敢詛咒本宮,等本宮出去了,頭一個料理的就是你!”
“來人,凝嬪娘娘今日不必用膳了!”
“你!你與皇后沆瀣一氣,苛待本宮!”蘇語凝面色猙獰:“陛下若是知道了,定會治你的罪!”
嬤嬤正待嘲諷兩句,卻聽門口處有人通傳,皇后來了此處,立刻出門迎接,一陣嘈雜聲過後,鳳袍迤邐至她面前,蘇語凝冷笑一聲:“呦,皇后娘娘來了。”
“本宮來瞧瞧,你近日過得如何。”
皇后款款落座,卻聽她陰陽怪氣地道:“臣妾過得如何,娘娘恐怕是再清楚不過了,此處的人若是沒有娘娘的指使,怎麼敢這般對臣妾?”
“住口!”雲兒突然道:“皇后娘娘面前豈容這般放肆!”
“本宮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娘娘,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訓斥本宮?”
蘇語凝跋扈的模樣同市井潑婦沒有什麼兩樣,是以皇后略略蹙眉道:“收起你那副輕狂樣來,本宮有話要問你,你當初入宮,到底是不是有意為之?”
“嗤。”她輕蔑一笑:“娘娘問的這是什麼話?臣妾入宮之時,您可是親眼瞧著陛下將臣妾抱進養心殿的,難不成是因著當時折了您的面子,如今來報仇了?”
“看來凝嬪如今神志不清,聽不懂本宮的話了。”說著回身對雲兒使了個眼色,蘇語凝警惕地盯著面前之人,直至雲兒拿起水碗朝她臉上潑去……
“咳咳!”蘇語凝嗆了水,一身衣衫都被澆溼,皇后看著她狼狽的模樣,開口問道:“如何?眼下可清醒了?”
“你!”她氣惱不已,可又不敢再造次,只能瞪著皇后一言不發。
“本宮告訴你,慎刑司裡的招數,你一樣都扛不住,眼下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將交給本宮料理,若是你再這般與本宮作對……”
皇后低下身子,冷冷道:“潑在你身上的,就不是水了。”
她心中一個激靈,後知後覺地恐懼起來,若是皇后真發了狠,派人料理她,只怕她連全屍都留不住……
見她收斂了不少,皇后繼續道:“說,二殿下為何讓你入宮?你們在謀劃什麼?若是不說實話,本宮定不會放過你。”
“是……”蘇語凝艱難地應下,腦子迅速轉著,若是說了實話,她才會徹底沒命!
“二殿下……說臣妾生得像先皇后,是以才將臣妾帶入了宮中,想叫陛下愧疚……”
這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皇后卻總覺得有些怪異,是以蹙眉道:“這是真的?”
蘇語凝滿臉惶恐:“是,臣妾不敢欺瞞娘娘,二殿下心中有怨,才將臣妾送了進來,卻不想陛下如此寵愛有加……”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假孕?還要勾引屈太醫?”皇后目光如炬:“得了陛下的寵愛,難道你還不滿足?”
她一時哽住,假孕一事哪裡是她謀劃的?分明就是雲深強加給她的!偏偏後頭還生了嫌隙,雲深甩手就去了江浙,完全不顧她的處境!
如今皇后逼問,她半真半假地道:“臣妾……年紀輕輕就入了宮,看著屈太醫面善,就想同他多說兩句,卻不想屈太醫竟然如此……誤會臣妾……臣妾實在是冤枉啊!”
皇后呵斥道:“荒謬!屈太醫將一切都告訴本宮了,你威逼利誘他就範,甚至還派嬤嬤去監視著他家裡的夫人,竟還想抵賴不成?”
“若是如此,娘娘為何不將此事告訴陛下?”蘇語凝咬定了皇后不忍拖屈城和他有孕的妻子下水,故意道:“若是您當真覺得有什麼不妥,在陛下面前為何不說?”
自己的善心竟然被她當做牽制,皇后氣憤不已,她卻無動於衷:“娘娘,這罪名可不是隨意加的,您可不能這般對臣妾啊,便是陛下惱了臣妾,將臣妾交給您,您也不能公報私仇啊!”
如今這境況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皇后瞥了她一眼,冷冷踏出了門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蘇語凝才鬆了一口氣,頹然坐在地上,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想法子逃出這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