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以後,蘇菱足不出戶,每日都在院中繡制嫁衣,顧氏尋了王城裡最好的繡娘來教導她,可沒過三日,蘇菱便告饒了,顧氏便由她去了。
“白芍,你瞧,這翟鳥不是有模有樣的嗎?”
蘇菱將自己的繡品舉起來,白芍上前仔細打量了半晌,看著蘇菱面上期待的神情,終是沒忍心說實話:“奴婢覺著還成……”
“就是。”她微微蹙眉:“為何曲繡娘總是說不成?”
白芍勸慰道:“那曲繡孃的繡品在咱們王城裡是拔尖兒的,自然誰的都瞧不上眼,小姐您再練練。”
院中一陣鳥鳴,蘇菱卻將繡架一推,走到窗邊:“不成了,若是要我練成她那地步,只怕我要變成個老姑娘了,白芍,把我的風箏取出來。”
“是,小姐。”
她正望著窗外發呆,蘇卿卻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在她肩上一拍,蘇菱嚇得一抖,故作氣憤道:“姐姐!你怎麼總是嚇唬我!”
蘇卿卻毫不在意地捏了把她的臉,而後坐在桌旁,挑了一塊甜糕放進嘴裡:“這不是怕你悶,特地來同你解悶嗎?你又出不得門去。”
回身瞥了眼繡架,蘇卿驚奇道:“呦,這曲繡娘真是不同尋常,教導了幾日,你竟有如此進步。”
蘇菱歡欣鼓舞地湊了過去,點頭道:“姐姐好眼力,這是我認認真真繡了半日的。”
“不錯不錯。”蘇卿拍著衣襟上的碎屑:“只是為何繡了頭肥豬?圖喜氣嗎?這東西繡著玩玩就是了,可不能往喜服上鏽,要叫人笑話的。”
“噗嗤—”
一屋子的人都撐不住笑了出來,蘇菱朝蘇卿撲了過去,氣惱道:“這是翟鳥!才不是什麼肥豬!”
蘇卿一頓,而後連連搖頭:“這不可能,這肥頭大耳的,分明就是肥豬……”
姐妹倆玩鬧了半晌,終是決定一起出去放風箏,蘇菱的風箏是個美人,是她最為喜歡的,她看著風箏越飛越高,心情也明朗起來,只是一陣風颳過,那風箏突然斷了,飄飄蕩蕩掛在了枝頭上。
蘇菱的手也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她卻顧不上,分外焦急道:“我的風箏!”
“你瞧瞧你的手!”蘇卿疼惜地替她用帕子包住,一面推著她往回走,蘇菱卻固執地要取那風箏,蘇卿瞥了眼,而後瞭然道:“這是恭王殿下送你的?”
蘇菱頓了頓,而後點頭道:“正是,姐姐,咱們叫人取下來吧。”
眼看那風箏離地足足有一人多高,蘇卿嘆氣道:“這可怎麼取?先回去料理傷口,明日等著哥哥回來替你取吧。”
她這才戀戀不捨地回了裡間,夜間風起,蘇菱早早熄了燈,卻始終記掛著那風箏,站在窗邊朝外張望,卻沒有瞧見。
蘇菱疑心自己眼花,使勁朝外探著身子,一個不慎,險些摔倒,卻被人穩穩扶住,她驚恐之餘,抬起頭來,卻見雲霆一張俊顏在面前無限放大……
“殿下?”她震驚之餘,有些語無倫次:“您……您怎麼會……您來做什麼?”
雲霆一雙星目之中滿是她的影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孤已經三日未見到你了,今日特地來瞧瞧你,再將這個給你。”
說著就從身後取出一物,蘇菱定睛一看,竟是她那美人風箏!她驚喜不已地道:“多謝殿下!”
他的目光卻定在了蘇菱包著絹布的右手上,一面取出金瘡藥來,給她細細塗上,蘇菱瞧著他無比小心的動作,輕輕開口道:“殿下,我已經不疼了……”
“女孩兒家,若留了疤就不好了。”他這般說著,眼神卻一刻也不離,蘇菱俏皮地偏頭道:“若是我以後年老色衰,殿下可還會這般疼惜我?”
“年老色衰?”雲霆反問,而後思忖了半晌,沒有開口,蘇菱氣惱道:“難不成殿下那時當真就不要菱兒了?”
他抬起眸子,裡間映著點點光輝,彷彿揉碎了一把星子:“孤想不到你年老色衰的模樣,無論何時,你在孤心裡都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蘇菱這才露出笑顏,燈火昏黃,可她的容顏卻分外秀致,瞧著眼前的男子,她忍不住嘆息道:“有時真怕這只是一場夢……”
她話中大有深意,雲霆聽了也是手上一頓,他又如何不怕呢?每日醒來,他都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美夢,蘇菱仍舊嫁給了謝景,仍舊變成了那具躺在棺槨之中的屍身……
“別胡思亂想。”
片刻以後,雲霆輕輕籠住她的手道:“孤一直都在你身邊。”
融融月色之下,雲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