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牆邊上的垂柳隨風擺動,宛若少女散落下來的青絲,幾多嫵媚,幾多愁緒。
汾陽在前頭埋頭走著,半晌,終是停下了腳步,對身後之人道:“就送到此處了,寧公子快些回府吧。”
“郡主不跟臣一道回去嗎?”
他湊上前去:“臣家裡沒有沒有兄弟姊妹,父親為人和善,母親雖然強硬些,但那也是對臣這樣的皮猴,若是見著了郡主這般秀麗的姑娘家,定然十分憐惜。”
寧景琰一臉真誠,眸子氤氳的微光看起來異樣真誠,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眼中,汾陽心頭重重一跳,喃喃道:“同你……一道回去?”
“對!依臣看來,郡主那位繼母根本就是個兩面三刀的,明裡對郡主噓寒問暖,可根本不關心您,還預備把您塞給不學無術的孃家侄子……”
他義憤填膺:“這算什麼?您同臣回家去,絕不能受他們擺佈!”
“不必了。”汾陽醒過神,微微側過身子,看著車水馬龍的長街,目光幽幽:“那是本郡主的家,若是不回去,又要去何處?”
“您只要同臣回寧府……”
“逃了又如何?難道還能逃一輩子不成?”
汾陽抬起眸子,直直盯著他道:“更何況,本郡主以什麼身份呆在寧府?無家可歸的孤女,還是旁的什麼?”
她語氣裡透出幾分失落,還有莫名的傷感,聽得寧景琰心中一陣刺痛,脫口而出:“就說您是臣未來要迎娶的夫人,這總合適了吧?”
“你……”汾陽又羞又惱:“說過了多少次,你都不長記性,這話不准你隨便說!”
他大步上前,鄭重道:“這可不是隨便說的,當初在船上,臣就說過會迎娶您,如今看來,您的處境也異常艱辛,便是躲開了這個錢未易,說不定又會有旁人,不如跟了臣回家去。”
汗水打溼的鬢角,少年鋒利的眉和單純如稚子的眸,還有這話……她雙目微闔,而後迅速睜開:“寧公子這是在,可憐本郡主?”
“臣是何人?進了門都被人當成隨從,郡主還輪不到被臣可憐。”
“所以,你為何要幫本郡主?”
嗓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汾陽甚至不敢看他,片刻以後,聽見他道:“郡主與臣也算經歷過生死,便是患難之交,出了事自然要相幫。”
汾陽一怔,盯了半晌,問道:“你從前喜歡蘇卿的時候,可同她說過?”
突然提起那段未竟的愛慕,寧景琰有些尷尬:“這個……沒有……”
她轉身就走,纖巧的身影漸漸消失,寧景琰還楞在原地,雖然不解,但是那抹鵝黃的身影,如何也不能消散……
回到東宮,白芍和白蘭欣喜若狂,忙前忙後地替蘇菱打點,雲霆看著團聚的主僕三人,柔聲道:“菱兒,你先收拾一番,孤去書房瞧瞧。”
“殿下。”蘇菱一步步朝他走來:“您這是有心事?為著燕生和那個孩童?”
雲霆略略點頭,隨後吩咐侍從,將阿寶帶了過來,蘇菱瞧著這孩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手裡抱著一個布偶,心中便憐愛不已,指著桌上的糕點道:“阿寶想不想吃甜糕?”
“想……”
蘇菱淺笑著將人抱了過來,白芍和白蘭都湊上前,一齊照料著他,她看向雲霆,隨後將人交給白芍,起身道:“殿下,菱兒同您一道去。”
“好。”
書房清淨,蘇菱挑了凝神靜氣的香料,幽幽香氣盈滿了屋子,雲霆對她招手道:“過來坐。”
她緩緩走上前去:“受了傷不宜挪動,燕生暫時留在蘇府也好,阿寶由我照料,殿下放心就是了。”
牽起她的手,細細摩挲著,雲霆道:“你為著孤,孤明白。”
隨後那花鈿放在她手中:“這是燕生尋到……”
“是蘇語凝的東西。”
他微微一怔:“你如何知道?”
蘇菱淡淡道:“不僅我知道,祖母、母親和姐姐都知道,蘇家庫房裡還有記載,這是一支雲腳珍珠金絲釵上頭的,祖母的陪嫁。”
蘇語凝未出閣之時,素來受寵,只要她在老夫人跟前,沒有蘇卿和蘇菱姐妹兩個只能坐冷板凳,這支釵蘇卿瞧上許久,因著太過貴重,不敢開口,可老夫人隨手就給了蘇語凝……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雲霆略略點頭道:“既然如此,這東西便交給你。”
蘇菱收了起來,卻聽他繼續道:“不止如此,今日孤在燕生身上瞧見了一塊胎記,極為熟悉,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