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計較起身份來,他爹寧太傅好歹也是一品大員朝中重臣,母親是開儀郡主,他怎的就成了侍從?
寧景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因著趕路,特地挑了耐髒的顏色,如今的確顯得有些破舊……
錢氏卻以為說中了他的痛處,再接再厲道:“興許恭王殿下願意給你幾分顏色,可這兒是齊國公府的門第,你別錯了主意!”
汾陽簡直頭疼不已:“他不是……”
“恭王府對下人這般放縱,恭王殿下難道不怕被人詬病?罷了,你快些離開,本夫人不同你計較,若是再多嘴多舌,就將你關起來!”說完還啐了他一口,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姨母說的是。”錢未易也跟著附和:“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關起來?”
寧景琰今日簡直開了眼界,就算是宮裡的人都客客氣氣待他,皇后更是對他寵愛有加,滿皇城裡敢說關他的人,除了雲霆還沒聽過第二個呢!
“你快走吧。”汾陽無力道:“這是本郡主的家事,與你無關。”
“郡主巾幗不讓鬚眉,就由著人這般欺辱你?”他也來了脾性:“夫人,我敬重您是長輩,以禮相待,可惜您並不領情,那就別怪我了。”
錢氏冷哼一聲:“如何?你以為恭王殿下還能因著你斥責本夫人不成?”
“不必恭王殿下出面。”寧景琰想著自己那個讓他爹時時畏懼,一吼地動山搖的母親,心中很有底氣:“您若是再這般逼迫郡主,我就將郡主接到府里居住。”
聽了這話,錢氏忍不住嘲諷道:“哎呦喂,真是可笑,憑你家的門第,也能奉養起郡主不成?怕只怕郡主一盒胭脂就抵得上你們家一年的流水了。”
寧景琰最擅長的就是同人爭辯,氣定神閒道:“哦,原來郡主一盒胭脂要上萬兩黃金。”
“什……什麼?你說……”
“忘了同夫人說了,城南寧府是我的本家,父親是當朝寧太傅,母親是開儀郡主,奉養郡主絕對不成問題。”
錢氏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且不說寧太傅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就是開儀郡主也與他們這等因功受封的不同,那可是皇上兄長的嫡親女兒,身份自然無比尊貴!
心中七上八下,她試探著問道:“你是……寧太傅的公子?”
“正是。”他面不改色:“說是恭王殿下的跟班也不錯,畢竟從小一處長大。”
錢氏簡直無語,張了張口,最終只得對汾陽道:“汾陽,你怎的不早說?”
“是母親看人下菜碟,與我何干?”汾陽壓根不打算替她周全,別過頭去不理會,寧景琰咳了一聲,繼而轉向錢未易:“本公子聽說過你。”
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錢未易有些膽怯,訕笑道:“在下不過是個微末小官……”
“你原先與謝景一道,不務正業,豢養戲子,謝景倒臺以後你也沉寂許久,沒想到是在郡主身上打主意。”
不知為何,他就是看這個錢未易不順眼,尤其是方才他看汾陽那副貪婪之相:“本公子勸你立刻回府,要是再敢涎皮賴臉糾纏郡主,本公子不介意好好盤查你一番,也敢除去一個社稷之患!”
撂下一番狠話,寧景琰轉頭拉著汾陽就踏出了門去,只留下在原地凌亂不已的二人……
這廂,蘇府門前,蘇卿攬著顧氏,正焦急地等待著,不多時,恭王府的馬車停下,蘇菱從車上走下來,顧氏淚水漣漣地迎了上去,將她抱在懷中:“菱兒,我的菱兒……”
蘇菱見到了母親,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面安撫著,一面同人進了裡間,雲霆跟在後頭往裡走,卻突然被蘇謹言叫住:“殿下,請隨臣來。”
他見蘇謹言面色沉重,是以點了點頭,跟著人行至長風院,還沒進門,就被一個小不點撲了個滿懷,雲霆低頭看著怯生生的男童,疑惑道:“這是何人?”
“殿下,這是燕生帶回來的孩子。”
蘇謹言肅然道:“前幾日臣與英兒碰巧遇上了燕生,將他救了出來。”
一面將阿抱起來,一面將雲霆引進了裡間,燕生正在換藥,一見雲霆進來,立刻準備行禮,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得不輕。
“不必拘禮。”雲霆坐在一旁:“是孤的過失,把你留在了那等龍潭虎穴。”
燕生搖頭:“是屬下無能。”抬手從懷中摸出一枚花鈿,交給雲霆:“這是從羅衣巷裡尋來的,動亂之中只剩下了這個,說是原來住過的姑娘留下的,也就是宮中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