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去讓那張臉上浮現出點什麼,哪怕只有一絲絲的變化。
只是後來我才知道,沒有表情才說明一切正常。
師傅側身倚在窗欞上,雙手環胸,微微歪過頭,輕柔的銀絲盪漾地打了一個圈,看得出來是剛剛洗過,他漫不經心地銜起眼簾,低啞著聲音,道:“怎麼不喝藥?”
他的身子擋住了大半個窗戶,深邃的琥珀色眸子映著黑夜那點淡淡朦朧,此時看來無限迷人而又誘惑。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撥弄了一下,輕輕一顫,不敢直視他的眼,目光落在那碗湯藥上,“看起來很苦很燙的樣子。”
“很好。”師傅單手一撐縱身跳下窗欞,滿頭銀髮飛散在空中,窗外的月光瞬間從他背後釋放出來,如水般流瀉了滿地銀光。
我看著他端起那碗藥,飄到我面前坐在床沿上,先自顧自地舀了一勺黑濃的湯藥湊到自己的嘴邊上試了試,而後沒有表情地將就著剩下的半勺遞到我面前,淡漠道:“為師餵你。”
他個……潔癖的……
“那個……”我遲疑著。
剛要說苦,就被師傅送過來的湯勺喂進了肚子裡,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師傅的味道。
不過並不是苦的,似乎還很甜。
師傅低著頭,一勺接著一勺餵食,我倆默默相對無言。
我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確切的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在夢中也有過類似的畫面。
“很苦麼?”師傅半吹著勺子裡的湯藥,黑色的濃汁在他輕薄的嘴下起著漣漪。
“恩。”很苦。
然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對話無法繼續,空氣也在冰冷的氣氛中凝結,有些低氣壓。
感覺很詭異。
難道我睡了這四天裡,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改變了這一切,或者說拉開了我與每一個人之間的距離。
師傅忽然輕輕一嘆,“看你一直皺著眉,是有話要問為師麼?”
我微微一愣,轉而想到,自己的心思從來就沒有逃過師傅的法眼,點著頭答道:“是。”
“為師儘量回答。”
掙扎了許久,我組織了下用詞,小心問道:“師傅,我是真的因為掉進古井裡而昏迷了四天四夜嗎?”
師傅的動作依然繼續,並沒有任何不妥的詫異,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似的,淡漠著表情從碗裡舀出一勺黑濃的湯藥,放在嘴邊輕輕吹兩下,然後細心地送入我的嘴中。
“為師說的答案,你便會信了麼?”
他輕揉著反問。
我不假思索地應著,“當然。只要是師傅給的答案。徒兒一定會相信。”
我記得自己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說要相信師傅,一輩子都無悔。
……
可是,我是什麼時候說過來著?
師傅手上的動作突然一怔,輕抿著薄唇抬眸看進我的眼,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在淡淡的月光下更加深邃,身子不緊不慢地向我靠近,直至把我逼到緊貼著牆,無處可逃。
逃不開他撥出的熱氣,逃不開他深鎖的眼眸,逃不開他緊箍在胳膊上的雙手。
我別看眼不敢直視,緊張地向後躲著。
師傅他卻霸道我的下巴漸漸逼近的臉終於在離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濃密的睫毛稍稍一眨就可以碰觸到我的臉頰,他伸出食指不著痕跡地從我的嘴上似有似無地蹭著,眨眼間又落在唇邊輕輕擦拭了一下。
只見他的指尖上沾了藥滴,而後放在嘴裡一啄。
淡漠地說道:“果然很苦。”
我的心猛地露跳了一拍,又一下子因他剛剛的動作在胸腔裡肆無忌憚地狂歡。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地無規則加速運動著。
“嗯。”師傅很滿意地嘆了聲,“喝完了。”
他把碗放到剛才的位置上,扶著我的身子讓我平躺下,細心地為我掖好被角。
眨了眨眼。
確切的說是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沉思了好半晌,才開口道:“只是一場夢而已。”
真的只是夢——
我有些糊塗,也許是迷糊,總之睡意襲來,朦朧中隱約見到師傅轉身背對著我離開。
耳邊再次傳來那個低沉的冰冷聲音。
“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