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城的環境。
扶城是嶺南道南部最繁華的地方,但這座城最出名的不是它的繁榮,而是它是由嶺南蘇家一手建成,一手扶持起來的。
蘇家的蘇園在扶城北邊,被稱為扶城的“城中之城”。從蘇家這一令天下都為之驚歎的大手筆便能看出,蘇家的財勢達到了何種驚人的程度。
提到蘇家,就不得不讓人想到二十多年前蘇家大小姐蘇綰逼婚季莊,最後香消玉損的不幸之事。蘇綰死後,劍南道季莊和蘇家有過一段不快,從此便一直都彼此無視對方存在,不相往來。
好在一個是嶺南道的土皇帝,一個是劍南道的太上皇,中間被黔中道隔開,鬧過一陣之後,兩大互相都扳不倒對方的巨頭也就不再糾纏。
季拈商身為季莊少莊主,本應該對蘇家的地盤有所顧忌。但偏偏他這個人從來就不知道收斂為何物,又整天擔心天下不夠亂,這次還是奉他老爹親命來扶城查事,他不張揚一點簡直對不起“季拈商”三個字。
走在東市,季拈商絕對充分表現出了他季拈商心中對“好管閒事”四個字的理解:故意讓幾個小賊偷走錢袋,再連本帶利地打劫回來;人家兩個人吵架他去勸說,最後讓兩家打得頭破血流;見人家在掛招牌,他提出幫忙被拒絕之後,就索性悄悄丟塊石頭把別人打下木梯,讓自己“勉為其難”地去幫忙重掛……
總之,季拈商一路做了不少的“好事”。
眼睛到處找“事”做的季拈商左搖右晃地走著,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殺氣——那是帶著胭脂香的殺氣。
嘆氣,回頭,彈飛那柄想要取了自己性命的長劍,季拈商用極無辜極真誠的表情看著來人:“景姑娘,一路追來,你不累嗎?我不就是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何必那麼小氣?枉我當年還稱讚你腰若無骨,雪膚吹彈可破……”
那個綠衫黃裙的女子一聽,清麗脫俗的臉上頓時又羞又怒:“季拈商,我讓你再說!”
又是一劍,註定傷不到那混蛋的一劍。
“景姑娘,我現在有要緊事,沒空陪你練劍的……”季拈商嘆氣,對於漂亮女人,他總是沒辦法惡言相向。
這個來歷不明的景盈,他們第一次在長安見面時,她女扮男裝,搖搖晃晃似乎要摔倒一樣經過季拈商身邊。季拈商以為她要倒下,於是就順手託了一把,然後便驚訝地發現懷裡那人正抱著一個巴掌大的司南玩得起興,而自己手中的觸感告訴他——這個模樣俊俏的“小子”是個女人。
從此,季拈商結下了他有生以來最莫名其妙的一個仇家——景盈。
他季拈商又沒輕薄她,不過是一抱之下發現了她是女兒身,犯得著就大動肝火,從長安一路追殺到劍南道,再從劍南道追來了扶城嗎——中間可是實打實的一個年頭啊!
想起被崔亦笑和沈懷棄逼問的時候受的那些氣,季拈商就有些想發狂:這種事,讓他怎麼說得清楚?
——特別是那個沈懷棄,要不是一年前去接他回益州,他季拈商怎麼會攤上這麼個麻煩?話又說回來了,季拈商在心裡嘀咕道:不就是摸錯地方發現了你的女兒身了嘛,又不少塊肉,那麼激動做什麼?大不了,我讓你摸回來?——當然,季拈商絕對不會笨到把這話說出來。
“季拈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景盈一跺腳就衝了上來。
眼看又一劍要刺來,季拈商突然沉下臉來問道:“景姑娘,你我真要鬧個你死我活,沒有半點商量?”
“不錯!”景盈完全沒有聽出季拈商話中隱隱的邪惡。
“那麼,便對不起了……”季拈商吸了口氣,突然大聲吼道:“盈兒,我不能娶你!你不要再逼我了!”
頓時,滿街一靜,所有人都望向了這邊——季拈商可是帶著內力吼的,這句話通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景盈先是一愣,接著一看周圍好奇嘲弄的眼神,頓時俏臉一紅,怒吼道:“季拈商!你胡說些什麼!”
可一看,對面還哪有那混蛋的影子?
混在人群裡跑開老遠的季拈商不禁嘆氣,這仇,他和景盈算是結死了。可有什麼辦法,殺也殺不得,甩又甩不掉,總不能陪著這個一看就是被自己迷住的瘋丫頭浪費時間吧?
季拈商不禁摸了摸鼻子,難道自己真就那麼人見人愛?佔了這丫頭便宜,這丫頭倒對自己一見鍾情了?
“管他的,被美女惦記也是一件美事!”季拈商自我安慰道,又大步地向前走去——還是正事要緊。
景盈衝出人群,提著劍四下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