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水師盡數落入蒙軍之手。如今蒙古大將兀良合臺率步騎三萬,進至合州三百里外;史天澤為水軍主帥,劉整為副帥,正沿江東下;至於大汗蒙哥,昨日離開六盤山大營,率軍十萬,駐蹕劍門。”
王堅聽得臉色慘白,額頭沁出一層細密冷汗,半晌方道:“此言當真?”白樸道:“不才以人頭擔保,絕無虛言。”王堅頹然倒退兩步,捂著心口,眉間湧起痛苦之色,一旁侍女忙將他扶到桌邊。王堅伏案喘息一陣,忽地揚眉喝道:“無論如何,你四人護駕不力,已是死罪,來人,拖出去斬了。”
他此時心中煩亂,有意殺人洩憤。門外親兵聽令一擁而上,將四人按住。正要拖出,忽聽梁文靖道:“且慢。”諸將聞聲回頭,只見他緩緩站了起來。要知梁文靖自來此間,沉默寡言,此時忽然說話,諸將均有怪異之感。王堅只怕他出言不當,正想截斷話頭,卻見梁文靖麵皮繃緊,一字一句道:“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且放過他們這次。”
原來,梁文靖眼見父親性命危殆,心中大急,形勢至此,再不容他退縮,思來想去,如今之計,唯有假扮淮安王,方能救下四人,一時也顧不得其他,挺身而出。眾軍士見他發話,卻不放人,只望著王堅,梁文靖心頭一急,雙眉陡立,揚聲道:“王將軍,還不放人。”
王堅心頭一震,偷眼瞧著梁文靖,見他星眼大張,面色焦慮,不覺驚疑起來,摸不透這話是出自他的本意,還是呆氣發作,胡言亂語。他越看越奇,心中驀地生出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莫非這淮安王是有意裝瘋賣傻,來瞧我的動靜?是了,他與太子一黨爭鬥已久,朝中大臣要麼從屬太子,要麼歸附於他,我與他雖有往來,卻非至親心腹,如今兩年不見,他對我放心不下也是應該。若是他故意設局,假裝心智受損,瞧我如何應對,那可糟糕之極。我曲意逢迎還罷了,若稍有怠慢,他必定認為我是太子一黨,突然發難,取我性命。”想到這裡,不覺冷汗淋漓,又瞧白樸四人,更覺所料無差:“這四人是他心腹親信,眼看我越俎代庖,要斬四人,他自然按捺不住,逼我放人了。對了,那薛容也曾受過淮安王的恩惠,幫他設局賺我,不足為怪,或許他為刺客所擒,折磨得心智錯亂,也是這幹人編出的謊話,可恨我鬼迷心竅,竟然聽真了。”
王堅久處官場,也是精明厲害的人物,正因如此,這淮安王的厲害他也深知,一時越想越驚,抹了一把額上冷汗,揮手道:“既然……既然千歲有令,那……那就放了他們。”回望梁文靖一眼,見他吐出一口氣,又復茫然之色。
訴衷情(2)
換作先前,王堅尚覺他這神情理所應當,但此時瞧著,卻覺心尖兒也發起抖來。要知道,他方才聽信薛容之言,又見梁文靖呆裡呆氣,已生出輕慢之心,料想這一代賢王既然落到這步田地,自己也不必對他如何尊崇了,大可挾天子以令諸侯,將此人當做傀儡,號令諸將。是故在筵席之上,他處處發號施令,從不過問梁文靖的意思,甚至於自作主張,要斬掉白樸四人,此時王堅回想起來,好不後怕,不由自主,哆嗦起來。
殊不料,梁文靖心中緊張悔恨絲毫也不輸與他,要知道,冒充淮安王,乃是他生平最不願為的事,如今迫於形勢,無奈出頭。待得事後,忽然省悟,自己既然冒充了淮安王,豈不就要冒充到底了。他一念及此,好不懊惱。
眾將見梁文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還只當他心憂國是。王堅更決心驚膽戰,一時莫知所出。
水軍都統制呂德見眾人久不言語,按捺不住,驀地起身道:“千歲,如今大敵當前,兵機不可懈怠。還請示以抵禦之法,我等也好依計行事。”
梁文靖對兵法一竅不通,被他一問,暗暗叫苦。但此時此刻,卻又少不得裝模作樣一番。白樸等人卻知他胸中貨色,心頭一陣打鼓,偏又形格勢禁,無法代他說話。
梁文靖皺眉苦思良久,驀地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給蕭玉翎說的“三分”話本來,話本中“司馬氏一統三分”一段,先滅蜀,再滅吳,豈不與眼下形勢近似,想到此處,他心頭湧起一陣狂喜,當下理了理思緒,按捺緊張心情,正色道:“瀘州一陷,蒙古大軍必定水陸並進,直抵合州,合州若有閃失,蒙古大軍必然吞併巴蜀,再以巴蜀為根基,順流而東,效仿三國時王濬破吳之法,橫掃江南。”
這話出口,諸將精神均是一振,梁天德四人更是暗暗稱奇,不知這小子如何開了竅,竟說出這般高明見解。
梁文靖說完這番話,又覺斷了思路,急忙思索三國中的奇謀妙計。但覺此時既要守城,“空城計”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