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弋舟直起身,將畫筆擲入筆洗,“晾乾些,點睛之筆晚間再續。”
周清應了。
他從臺階下走上來將嬴妲的右手裹住,但覺冰涼,“今日起算是正式入冬了,怎麼還穿這麼少?”
這季節在西綏早已換上皮襖,因此蕭弋舟等人的衣物都是往厚了置備的,嬴妲卻嫌身上繁重走路行事施展不開,素日裡穿得不多,但已快到冬至了,凜風徹骨,蕭弋舟將身上的狐毛披風解了為她披上,厚重一塊大斗篷籠覆下來,將嬴妲罩得嚴嚴實實,幾乎不露一絲風。
她輕輕咬了下嘴唇,“公子畫得真好看。”
場面寂靜無聲,鄢楚楚俯身將畫上美人比劃了番,便直起腰背來,笑吟吟衝嬴妲道:“這你可不知了,西綏世子是出了名的丹青妙手,要不然官海潮怎討他一幅畫還費盡心機。”
蕭弋舟盯著嬴妲的埋在狐毛裡的小臉,她鬱鬱不樂,便道:“說你一句,還不愛聽了?膽又肥了?”
前車之鑑在,蕭弋舟不敢重蹈覆轍,這女人萬萬不能對她太好。
她恃寵而驕不說,而且狡詐善賴。
其實昨晚有一句話便想同她說,如若三年前她開口求一句讓他留下做駙馬,他願意,即便她不求,假意與他成婚,憑他的本事衝出平昌不難。她大約低估了當年他們之間的情分。
不過這怨不著她,他也一樣錯估了。
“今日我有要務在身,恐會晚歸,不必等我。”
嬴妲乖乖地點頭,腦袋藏在厚重狐毛的帽簷下,更顯精緻小巧,瑤鼻櫻唇,腮凝新荔。他看得魂魄一蕩,忍不住當著眾人面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餘人皆怔悸不敢言,嬴妲心跳怦然,將他的衣襟弱弱地扯了下。
“我也想要。”
他疑惑了瞬,嬴妲的手指正指向畫架上那幅畫著鄢楚楚的美人圖。
她天生軟嗓,柔若嬌鶯,蕭煜抖著一對胳膊的雞皮疙瘩,與周清遠遠走開兩步。
嬴妲又細聲道:“可以麼?”
她眼也不眨,脈脈凝視著他漸泛起笑意的黑眸。
第25章 閨房
蕭弋舟哄了她一回,說改日, 嬴妲得了準信便暢懷起來了, 臉頰紅撲撲地, 偷覷他,蕭弋舟笑了。
周清目瞪口呆。
濮陽達備好馬匹, 囑咐下人喂完馬草,將馬韁牽著到了正門口, 蕭弋舟看了眼便去了。
等人走了, 鄢楚楚將畫架收起來, 拎著往書房去,嬴妲後腳跟著。
鄢楚楚還怕她多心, 沿途同她說:“那一幅丹青是官海潮送來的, 說在眾奴間覓得了沅陵公主, 請公子前去辨認, 公子婉拒,他又送那畫來, 那丹青正是昔年平昌顯貴所贈, 官海潮假意猩猩, 試探公子,公子無奈只得收下, 答應贈還一幅公主丹青圖為回禮。”
她頓了頓, 朝還懵懂的嬴妲道:“公主綺容玉貌, 國色之姿, 公子不欲讓外人瞧見, 故讓我代替公主入畫,瞞天過海,但這畫中美人,也不盡然是我。”
走到門口時,鄢楚楚將畫架收攏,側身搬入書房,嬴妲搭了把手,倆人將畫架移到書桌側。
“軟軟,你若是為了公子好,別纏著他,帶你出門。”
“盯著這裡的人太多,公子人手不足,防備決不能說是滴水不漏。”
嬴妲委婉地應了,示意已知。
晚間嬴妲果然沒等到蕭弋舟便入眠了。
駐軍地的孫河始終纏著蕭弋舟,教他喝了不少酒,打馬回府,沿途酒勁蒸起來,胸悶火熱,如烈焰包卷。
他走到寢房外時,燈火已熄,幾叢桂樹掩映之下幽幽一座矮房顯得分外闃靜。
蕭弋舟眯了眯眼,將脹痛的眉心揉了兩下提步走了進去。
她放下了簾帳,人靜靜地在裡頭躺著,如隔霧觀花,檀木桌上銀壺滴漏點滴清晰,嵌著縷銀光。
深夜裡靜對著酣睡嬌臥的美人,蕭弋舟覺腹中濃酒又翻攪起來,一陣火熱。
嬴妲熟睡著,身上忽然重了許多,她難受地發出貓兒似的低吟,身上猶如一把毛刷刷過,又難忍,又隱晦地有著一絲舒適。
直至那股不適感愈加強烈,她迷濛地睜開眼,便被他欺身而入。
“唔……”
床板吱呀吱呀,斷斷續續搖了兩個時辰。
嬴妲最後哭起來,哭得聲氣兒都快斷了,他才下去,將她抱著,嬴妲難受極了,想如以往那樣傳水,他偏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