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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征伐,眾人都鬆了口氣,沒人願意再為大邑商防備空虛而擔驚受怕。就在人們以為貞問結束的時候,婦妌卻命人又取來了一塊卜骨。等到她念祝詞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貞問去年的日暈。婦妌問大祟是否還在,貞問的結果是已解。這般舊事,重提來做什麼?眾人面面相覷,可貞問未畢,誰也不敢發問。氣氛有些異樣,殿上除了婦妌,只有躍依舊心無旁鶩,神情淡定。而貞人轂……少雀望去,他面無表情,可身形的僵硬卻瞞不過少雀的眼睛。婦妌對眾人的疑惑視若無睹,問畢之後,又來一卜。內容教人大吃一驚,問的是小王躍娶睢罌兇吉。卜骨開裂,其兆大吉。這下子,人們終於明白了這兩卜的目的。原來如此。少雀瞥瞥上首坐得一本正經的躍,心中暗笑,這辦法著實漂亮。&ldo;此卜去年已問過,怎又來問?&rdo; 一名宗子反對道。&ldo;就是,睢罌曾有祟,怎可嫁與小王?&rdo;旁人附和。&ldo;此言差矣。&rdo;少雀看他們一眼,不緊不慢,&ldo;子昨日卜問出行不宜,今後莫非都不出門?&rdo;這話出來,有人吃吃低笑。&ldo;毋得爭執。&rdo;婦妌的目光冷冷掃過,話語含威,&ldo;祖靈在上,貞問既定,爾等莫非有疑?&rdo;眾人噤聲,無人再多話語。婦妌不囉嗦,命貞人把卜骨收拾好呈與商王,沒多久,便宣佈貞問結束。眾人各自告禮,紛紛散去,唯有貞人轂仍坐在席上。他望著人影疏離,心中深深嘆氣。散了也好,他想,從此不問世事,稼穡間安度殘年,亦是上佳歸處。&ldo;我聽說貞人要返鄉中,何時啟程?&rdo;一個聲音緩緩傳來,婦妌看著他,面帶微笑。&ldo;過幾日。&rdo;貞人轂躬身道。婦妌道:&ldo;我為貞人備了些贈禮,但願一路坦途。&rdo;貞人轂眉間一動,少頃,深深一禮。廟宮外面,天空瑩藍,陽光和煦。婦妌的翟車停在宮門外,她正要登車,忽而見躍走過來。&ldo;多謝母親。&rdo;他向婦妌行禮。婦妌看著他,唇角勾了勾。&ldo;勿忘了你的誓言。&rdo;她淡淡道,說罷,登車而去。&ldo;誓言?&rdo;看著婦妌的翟車遠去,少雀走過來,疑惑地問,&ldo;什麼誓言?&rdo;躍沒有答話,神采間卻似乎卸去了多日的沉重,恢復了熠熠明亮。貞問才完畢,躍的宮前已經備好了車馬。二馬並馳的兵車,統共五乘,從人早已整裝,一副要趕路的架勢。&ldo;從人也乘車?&rdo;少雀大為不解,&ldo;不過祭祀河伯,這般著急做甚?&rdo;&ldo;我想趕快些。&rdo;躍衝他笑笑,說罷,目光轉向不遠處的載。他一直立在那裡,默然不語。躍走到他面前,&ldo;我去了。&rdo;&ldo;嗯。&rdo;載雙目沉靜。躍看著他的臉,陽光下,那眉眼在他看來仍然帶著些稚氣,卻不像從前那樣喜怒於形。他這個最親近的弟弟,已經學會掩蓋心事了。&ldo;載,&rdo;躍瞳中幽遠如天空,低低道,&ldo;我的東西你儘可拿走,性命亦然。&rdo;他停了停,&ldo;可是她,我不能給你。&rdo;話語如同頭頂的烈日,陡然將二人間隱藏得最深的東西曝開。載呼吸一窒,心跳隱撞,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和倉惶。&ldo;我知曉。&rdo;他輕聲道。躍雙手握在他的肩上,與他平視,&ldo;你是我最愛的弟弟。&rdo;載面紅耳赤,抬起頭。他牽牽唇角,聲音清澈:&ldo;你也是我最愛的兄長。&rdo;躍笑起來,陽光下,眼眶中光澤溫暖。&ldo;我這些日子不在,好好照顧父親。&rdo;躍用力一拍他的手臂,說罷,轉身登車。馭者呼喝,車馬轔轔,揚起淡淡的塵霧。載看著車上那個高大的身影遠去,許久,仍立在原地。&ldo;載!&rdo;少雀懶洋洋地朝他喊了一聲。載回頭。少雀揚揚手中的戈:&ldo;聽說你得了隕刀,來與我這隕戈比試比試?&rdo;載咧嘴笑了笑。&ldo;比就比!&rdo;他昂頭,聲音滿是鬥志,說罷,大步朝少雀走去。※※※※※※※※※※※※※※※※※※※※※※※※※※※※※※※※※※春風穿過半閉的窗戶吹入室中,溫柔和緩,罌露在衣被外的手指像觸到了什麼,動了動。她睜眼,陽光下,糙地柔軟,野花開遍。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面前,頭揹著燦燦的日頭,面龐的輪廓英俊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