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罌?&rdo;他喚了一聲。無人應答。躍覺得異樣,看著紗簾後面若有若無的光影,某種莫名的感覺滑過心間。他抬手撩起紗簾,朝裡面走去。室中靜謐無聲,一點松明在壁上靜靜燃燒,傢俱和地面都落著一層晚霞般的顏色,妝臺上的銅鏡泛著半明半暗的光澤。漆扆遮著c黃榻,兩足間的fèng隙透著一線亮光。躍移步向前,待繞過漆扆,心猛然頓了一下。罌坐在榻上,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後。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衣,以兩根細帶吊在肩上,半遮半掩之間,肌膚如玉,胸前妙曼的起伏和勾人心魄的長腿一覽無餘。罌雙眸望著他,浮光含羞如水,雙唇紅潤而誘人。躍的眼底驟然深黯。&ldo;躍……&rdo;罌的聲音低低,才出來,已經被撲上來的躍狠狠堵住……罌為了躍的生日忙碌了一天,耗費麵粉半鬥,豬ròu骨頭蔥花若干,還有絲絹丈餘。起初,她不大有自信。畢竟這樣的全套勾引涉及技能太多,她是第一次實踐。至於效果麼……罌筋疲力盡之際,聽到躍在耳邊呢喃:&ldo;……那絹衣是你做的?&rdo;罌迷迷地應了一聲。躍的唇舌與她交纏:&ldo;下回再做……&rdo;……她覺得能打九十分以上。一覺睡得沉且漫長,罌夢見了許多東西。有莘國、睢國、大邑商,還有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她記起一些過往,孤兒的身份,本能地追求更好的生活,努力學習努力工作,最後因為趕時間開快車離開了那個世界。好生活是什麼樣子?當年她閒下來的時候,常常會想這個問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她也常常這麼想,每踏出一步都會比過去更加深思熟慮。而這一切,因為遇到躍而慢慢改變。她毫無保留地相信一個人,滿心想著怎樣會讓他更快樂,跟他待在一起,每一刻都覺得滿足……這些事若放在從前,她會覺得那是天方夜譚。罌覺得,這或許就是好生活。迷濛中,她覺得身邊的人似乎曾經起身離開,沒多久,又回來。再過了不知多久,頸邊傳來麻麻的觸感。罌偏偏頭,那感覺卻追隨而至,熟悉而纏綿。不必完全清醒,罌也知道那是什麼。她弓起身體,輕笑出聲,睜開眼睛。毫無意外地,躍寬闊胸膛出現在面前,暗光中,肌理起伏著細膩的線條。&ldo;醒了?&rdo;躍的聲音喑啞,低低振響。&ldo;嗯……&rdo;罌懶懶地應道,身體蹭了蹭,找個舒服的位置窩在躍溫暖的懷裡。躍的手臂環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二人肌膚相貼,罌可以感覺到那身體裡傳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力量像擂鼓一樣。他的手指摩挲在罌的髮間,一下一下,很舒服。昨夜折騰得厲害,罌的睡意被撩起。她眯眼,將視線越過躍的肩膀。紗簾低垂,外面的光照看得不大分明,心裡卻大約知道時辰不早了。&ldo;你早就醒了麼?&rdo;罌伸個懶腰,抬頭蹭蹭躍的脖子。&ldo;嗯。&rdo;躍笑笑,答道,&ldo;小臣乙將我喚醒的。&rdo;&ldo;有事?&rdo;罌問。&ldo;嗯。&rdo;躍長長呼吸一口氣,語聲低低,&ldo;父親又病了。&rdo;生活重歸二人世界,日子平靜下來。秋風一天一天變得更涼,王畿氣候溫暖,沒有凍雨落雪,人們只消單衣外面披上毛氅便能過冬了。大邑商那邊常常傳來些訊息,卻不盡人意。天涼之後,商王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時而牙痛,時而頭痛,據說脾氣愈發暴躁。可是他仍然執拗,無論王子弓、王子躍或王子載,商王一個也沒有召回。上個月,商王夢見百鳥聚集大社,駭然而醒。他令貞人轂行卜,卜有大祟自西而來。果然,到了月末,一場罕見的大雨降下,河水暴漲,竟成秋澇,沖毀田地鄉邑無數。每每來使提到這些事,躍的眉頭便會鎖起。雖然對著罌的時候他從不流露憂慮,但是罌知道,躍常常會在夜裡醒來。當深秋漸近,又有訊息傳來。被商王流放到奄的王子弓得了重病,據說已經臥榻不起。聞言之時,躍的臉色驟變,似乎天氣也冷了幾分。&ldo;躍,&rdo;罌終於忍不住,輕聲問他,&ldo;若小王不回大邑商,你會繼位麼?&rdo;若在從前,躍會淡淡一笑,道:&ldo;父親還在。&rdo;可是現在,躍卻看著罌,好一會,露出苦笑,沒有答話。一切盡在不言中。罌知道躍志不在此,可是自從王子弓離開大邑商,一切都在改變。無論商王、載、兕任還是別的人們,甚至罌自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