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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李高成突然感到,一個國家,一個政府,要真正做到民主、公正、道義、平等、公開、透明、正直、正義……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為什麼,他又想到了中紡老廠長原明亮的那句話:

“我幹了一輩子了,什麼事情也看清楚了。像咱們這樣的國家,尤其是像咱們現在這樣的體制,關鍵的關鍵就在領導身上,最最重要的問題其實就是幹部問題。一個單位必須領導幹部本身過得硬,如果領導幹部本身出了問題,這個單位也就徹底完了,沒有別的,就因為在這個單位裡並沒有人能管了他們。只要上邊的人不管,下邊的人拿他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那麼,我們呢?

作為一級政府的主要領匯出了問題,上邊若要有人撐腰,那麼這些下級們又能拿你怎麼辦?而一旦這個政府的主要領匯出現問題,那麼這個政府豈不就非常非常危險了?

多少年了,我們同社會的關係好像一直就是這樣:領導幹部管理社會全靠個人的素質和魅力,及其本身的自我制約能力。所以就常常會出現這樣的一種現象,一個好的領導幹部,可以讓他所管轄的區域豔陽高照、鶯啼燕語;而一個壞的領導幹部,則可以讓他下屬的地方天愁地慘、瘡痍滿目……

數以萬計的工人們在啼飢號寒,而我們卻在斤斤計較著個人的榮辱得失、仕途升遷。久而久之,我們還有什麼領導能力,又還能去領導誰?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了這麼多,也許是因為前天晚上工人們給他的印象太深刻、太強烈、太難忘了,所以才會引起他這樣的思考和憂慮。

他也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常常會出現這樣自相矛盾的舉止和想法,而且反差竟會是這樣的大?每當他見到聽到工人們的眼淚和工人們的傾訴時,他就會不由自主、毫不猶豫地站到工人們一邊,發誓要為工人們的利益而去鬥爭和奔波;然而轉過來當他聽到看到公司領導的彙報和難處時,卻又讓他感到是這樣的值得同情和感同身受,總是覺得他們太難太難了,應該給他們以寬容和理解。面對著這樣的感覺,究竟是自己的立場有了問題了,還是自己的感情不對了?

看來他真的得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了。

尤其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眼前的這些常委們身上,那就更是大謬不然、大錯特錯了。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你自己在這個問題上還含含糊糊、猶猶豫豫的,又能指望誰來替你代過,正義執言!

既然所有的人都認為是你自己的事,那就讓你自己來吧。

看來也只能是你,你別無選擇。

一切都是由他提議,先是確定瞭解決中紡問題的總的意向和方針:在爭取努力恢復生產和不影響生產的同時,馬上派一個工作組進駐中紡,著手對中紡的問題進行全面審計和清查;其次是確定了中紡問題的性質和對其進行全面審計清查的基本立場:清查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不是為了整人,更不是搞運動;再其次是確定了審計清查的方式和原則:在稽核中要對事不對人,在問題最終沒有結論時,對所清查的情況要嚴加保密,以免引發和增加工人中的不穩定因素;還有,確定了派駐中紡工作組的人員組成和結構以及職權範圍:工作組人員的組成應以審計局和財政局為主,工作組的主要目的應以稽核清查經濟問題為主,人數暫定為三十人;另外還確定了工作組的責任和紀律:嚴禁吃請,鐵面無私,既要一塵不染,又應剛腸嫉惡,既要謹言慎行,又應寵辱不驚。工作人員駐廠期間,一律不準在公司吃飯或在公司約定的地點吃飯。對所清查的問題嚴禁外洩給別人,尤其是在清查期間嚴禁同當事人私下約會,如有這方面的問題,一經發現,立即嚴肅處理……

等等等等。

引發了一些爭議的地方是派駐的工作組究竟應該以什麼單位為主較好,有人認為應以紀檢部門為主較好,有人認為應一步到位直接讓政法部門插手較好,還有人認為應由市委領導掛帥,組成一個綜合性的大型工作組進行全面調查較好。等等。

然而這一切最終都被市委書記楊誠給否決了。

楊誠認為委派工作組進駐中紡,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大造聲勢,更不是想引起地震,而是為了儘快摸清底細,解決問題。工人們鬧事,有意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生產問題和經濟問題。生產上的問題,說到底,還是經濟問題。至於別的問題,歸納起來,也都還是經濟問題。其實任何一個單位的腐敗,都少不了經濟上的腐敗。這幾年,我們市裡有虧損的單位較多,發不了工資的企業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