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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趕班車而提早準備,或者這過是幾個社會無事青年瞎鬧,喝醉了酒在夜街上竄。但是轉念想一想,完全不對。趕班車的人不至於這麼早(或晚)吧,通常到縣城的班車在六點種才準備發車;若是幾個喝醉了酒的社會青年,那怎麼沒有混言混語,或醉言醉語呢?我認真一聽,真的沒有人說話的聲音。至始至終都沒有!——無疑的,這是另我害怕的地方。只有腳步聲,鞋子摩擦著水泥地面的聲音。那晚寂寥無事,各處熄了聲滅了音,只有那腳步聲清晰地響。借歸有光的“能以足音辨認”的話,我也辨出人:那是人。或者它們是與人有關的什麼。——鬼吧?我還有些疑心。拉過被子,將身體裹進去,然後敬畏神似地睜開眼,我看見窗戶外面的天藍藍的,附近沒有一點光亮。看上面的天花板,也是幽藍幽藍的。這時,仔細聽樓下的聲音,是隻一個人的清晰的腳步聲!但我不敢下床趴到窗戶前偷看。當下面的那個“人”從我家樓下的街道經過時,天花板上有明暗光線在移動、變形。那光是透過開著的窗戶縫而照到天花板上,光線區域小,光線也不強。而且漸漸變得微弱。——以足音辨認,則以光線辨物。那麼它的實體應該是一個發光的東西,比照人的身高,它應該很矮小。——整個過程,我房間整體的明暗度沒什麼變化。當那個腳步聲消失後,天花板上的光亮也隨著消失;又是一張完整幽藍的天花板了!這下我緊閉眼睛,側過身靠向牆壁,想,我這下總相信鬼了,有鬼存在了!心馬上跳亂了節奏。以前就聽別人講他人親身經歷的鬼事,還不怎麼相信,(我也知道有一些與鬼相關的事實,科學解釋不過來。比如人死後“歸煞”時,鋪在門前的一層灰上會無端留下死者的腳印……)只認為自己沒遇上過。我努力想睡著,但就是睡不著。情緒太激動——我甚至以為自己會活不到天亮,活不到再見身邊的親人那一刻!樓下,從街上傳來的聲音愈加響亮,可怕起來。又有幾個人在走,一箇中年婦女在咳嗽、吐痰,又有鏟子鏟沙土而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有大卡車發動機的“轟轟”聲,所有這聲音不單純,除了主音,還有捲簾門的輕響聲,什麼東西掉地上的悶聲:完全是彼伏此起的樣子……我再睡不著覺,心中祈求著(它們)不要只發現我的存在,我的醒著,沒準其他睡覺的人這時候也醒著呢!只可惜我不能跟他們聯絡,說話。吾所聞這聲音中,單單沒有講話的聲音,一個人的講話聲也沒有。真實的狗吠聲倒聽到一兩次。大約一個小時多過去,那聲音漸漸消逝了。外面又回覆完全的寂靜了。我躲在被窩裡,玩一會兒手機遊戲;又塞上耳機聽音樂;一兩隻蚊子飛來叮在我臉上,我不敢狠勁兒拍死它;身上熱得冒汗,但不敢把光光的部分軀體裸在外面。聽歌吧,一直聽,直聽到天亮。……當然,真實的早班車發動機響、早起的人們的說話聲還是讓我聽見了……

到第二天,我整個人不說睡眠不足勞累,精神上就總是恍恍惚惚的。我多希望這是一個夢,但是——去年夏天也是這個時候,我一個人在家中住,那還是餘震頻發的時候,那個晚上我聽見許多人在樓下走動,來來往往。也是不曾有過講話的聲音。但那晚好些,我“醒悟”過來外面正在下大雨,(確實是在下雨)因而我錯誤認定,腳步聲純系大雨聲之誤聞。因而那晚,我沒有不眠,到珍貴的天亮……

現在,當平復掉那種情緒後,再來看,7月6號凌晨1點多,那個幽暗的深夜的我的見聞,難免有一些想法作為後續。(科學性的暫不討論,我也不太懂。而我慶幸自己沒有被它們傷害,是另一回事。)對那件事,猜想有三。一:那樓下的像人“走著”、“活動著”的是死人的鬼魂。去年大地震死了8萬多人,但我們這鎮上——據我所知,沒什麼人員傷亡。不太可能有死人的鬼魂來這兒“鬧”吧?假設真是的話,我想,那也好吧,人死了真的還可以活動於人間,那怕死幹啥呢?二:它們是活人的心魂。是的,從聽出的它們的活動來看,它們更像白天裡活人的“計劃”,“想法”,“行為”。7月6號,恰好這個小鎮是“趕場天”,鄉下的人們都會在這一天上小鎮來趕集。(人們來往行走街上,自不必說。而那個鏟沙土的行為,可以理解成鎮上人,重建被地震損毀的住房。)這似乎最合情,但我不願意相信這種解釋——憑什麼就讓我聽見人們的心魂所動?三:它們是人們的靈魂,死人活人都有的靈魂。針對這一種說法,我也不敢苟同。還是那句話——憑什麼就讓我這個才剛剛二十歲的年輕人真實地聽見靈魂?有好多人說相信靈魂,世上存在靈魂,但硬是到死都沒“聽”或“見”靈魂的跡象!一輩子沒聽到靈魂的大有人在!我倒願意這樣認為:它們才是我們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