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回頭,只見一對漢人夫婦相攜著佇足,在他們身後欣賞著景色,這話便是那女子說出來的。
梨驀想:“只要能和他永遠在一起,我怎麼都是快樂的,反不反元,倒是不甚要緊。就像現在,我只盼著我們能夠一直在這裡待下去,如果說反元不讓我和他在一起了,那還是不反元的好!”
梨驀忽又想:“不可!我怎麼有這種念頭!如果沉湎安逸,我們的家園怎能收回?趕走蒙古人的志向,應像懸在我頭頂上的一把刀一般,我要時時刻刻警醒著,冷汗涔涔,不能因為眼前的片刻安逸舒適而忘了大義!”想到這裡,心竟是舒坦了好多。
洛愚悄聲對梨驀道:“若是漢人都如此,那我們終有一日會亡族滅種!”他苦笑半晌,嘆了口氣。
梨驀問道:“公子對六月初五當夜,有什麼想法?”
洛愚道:“總之是思索良計,看能不能賺幾條蒙古皇族的命了。”梨驀點頭:“我自當全力相助公子!”
喬洛愚自此便開始苦練暗器功夫。他打棋子的功夫本就爐火純青,再一苦練,便是錦上添花,精益求精。從前只是五十步以內的物事百發百中,而今他於百步開外亦能打準,這靠的不光是準度,亦是力度。喬洛愚斷了左臂後,右臂用得多了,自然更加有力,所以力度快速增長也是情理之中。
短短几日,喬洛愚的暗器功夫突飛猛進。只要一個東西發出了聲響,喬洛愚不用看,便能在那一瞬的聲響未絕之前,把那個東西擊中。棋子所到之處,煙土飛揚,盡是物事粉碎之態。
他還可以一齊發出好幾枚棋子,分打不同方位,仿若天女散花,亂瓊碎玉一般,而饒是這棋子方向分散,可每一棋子的力度卻絲毫不減,每一枚都可以索人性命。鍾梨驀見了,不禁感嘆道:“喬公子,你天賦異稟,短短几日,就能有這般成就。我到現在沒見過誰的暗器功夫比你厲害的!”
洛愚聽了,心中自是高興非常,梨驀道:“公子雖然不會拳腳刀劍,可是你憑這暗器功夫,就算是去什麼比武大會,也絲毫不輸給那些會使刀槍的人。”她嘆道:“試想,對方只要剛一發招,天下又有什麼,能快過你的棋子?”
洛愚道:“姑娘也有梨花銀針暗器,那咱倆比試比試?”梨驀見洛愚有興致,十分高興,道:“便請喬公子劃道兒吧。”
洛愚點起了一盞蠟燭,指著燭火中兩根纏繞的燈芯,微笑道:“我們比一比,誰能把其中一根燈芯從中給一分為二!”
梨驀驚訝道:“這怎麼可能!我連這兩根燈芯都碰不到,就算是碰到了也分它們不開呵!還怎生談把其中一根給剛好地一分為二?”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聚精會神地望著那燭火,摸出一根梨花銀針來,用食指和拇指挾著。無聲無息間,只見銀針刺滅了燭火,火滅一剎那,兩根燈芯向外掉落,沒有分開。那梨花銀針亦是掉在桌上,梨花完好無損。
梨驀微笑搖頭:“我的功夫還是沒練到家。”她走過去,又點起了一盞燭火,拱手道:“喬公子請。”
洛愚笑笑,那梨驀剛點起了火,還沒走開,只見一枚棋子疾速而至,“哨”地一聲,把那燭火給打滅了。梨驀吃了一驚,暗道:“若是喬公子有意來打我,我這條小命哪還在了?”低頭一看,只見兩根糾纏燈芯中的一根掉落在桌上,被正正好好地一分為二!
梨驀驚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洛愚微笑:“在下慚愧。”梨驀拍手微嘆:“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公子呵公子,你單憑這暗器功夫,立足江湖已是足矣……不,都可以打出一片天下了!”
洛愚聽了,並不十分高興,只見他苦笑道:“若是老天再讓我沒了這右臂呢?”
梨驀一呆,沒想到他會這般說,知道他心中對斷臂之事仍舊耿耿於懷,卻一時也不知如何勸慰。
只見洛愚從包裹中拿出簫來,道:“我以後還要練習單手吹簫麼?笑話!”他仰頭笑了幾聲,笑聲未散,那簫便被洛愚一把往牆上砸去,眼見便要摔個粉碎!
突地,只聽得“嗤”“嗤”兩聲,兩柄劍追上了簫,隨即一寸不差地貼了上去,兩柄劍夾著簫沒進了牆中!
洛愚面色蒼白,看著梨驀把簫和劍都取下。梨驀道:“公子若是不喜歡這簫了,便給我罷,我留著也好。省得好好的一支簫,你偏要砸壞了!”
洛愚輕喃:“琴簫自古被認為是絕配,天地間唯有琴簫才最是默契……”這是惜芷那天對他表露心跡時說的話,此時響徹耳畔。
沒有了她的琴,我的簫為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