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傻乎乎地讓封呢?非但不能讓,還要獲得更多。第二年(212年)正月,曹操在地圖上畫出河內的蕩陰、朝歌、林慮,東郡的衛國、頓丘、東武陽、發乾,鉅鹿的癭陶、曲周、南和,廣平的任城,趙的襄國、邯鄲、易陽,一共十四個城,劃給魏郡。這樣魏郡就從原先的十五城擴充到現在的二十九城,成為天下第一超級大郡。曹操這麼偏愛魏郡,是因為他的根據地鄴城就在魏郡的地盤上。其實,曹操這樣做有點兒多此一舉,江山已是他餐桌上的菜,從這個碗裡倒到那個碗裡,有什麼意義呢?
在曹氏兄弟受封的第二年,也就是212年的九月二十一日,劉協的四個兒子被立為王:劉熙為濟陰王,劉懿為山陽王,劉邈為濟北下,劉敦為東海王。丞相的三個兒子封侯,天子的四個兒子封王,看,曹操多懂規矩啊。那些嚷嚷著要曹操還政的人,真是無事生非啊,有人這麼想。
聰明的人卻有相反的說法,居住在益州的許靖對此事發表評論:“‘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其孟德之謂乎!”這話說得好懂一點,就是曹操今天封王子,是為了將來從天子身上奪走更多。許靖和許勁的月旦評,在曹操十幾歲的時候,曾給他做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價,這個評價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認可。
盜亦有道,那就是不能在失主面前使用盜來的東西。曹操從天子那裡偷走了權力,知道不能在天子面前做出號令天下的樣子。可是,煞費苦心抓到手的權力,又怎能棄之不用呢?那就遠離天子吧。自從南征張繡前到許都最後一次拜見天子,五六年時間過去了,曹操再也沒踏進許都半步,再也沒見天子一眼。曹操不願意跪倒在天子腳下,也在刻意迴避面對天子的尷尬。
那就把鄴城建成天下最大最好的城池吧,曹操想。經過幾年的修建,鄴城的規模並未擴大多少,東西七里,南北五里,但這已經是地方城市中的最大規模了。帝都洛陽號稱“九七城”,即南北九里,東西七里,天下城市必須小於這個規模。這很搞笑,曹操的權力早就超標,建城時卻嚴格地遵守標準。
鄴城位於邯鄲市臨漳縣西南13公里的漳河北岸。鄴城共設七個門,南面三個分別為廣陽門、永陽門和鳳陽門,北面兩個分別是廣德門和廄門,東西各一個門,分別是建春門和金明門。鄴城的“中軸對稱、功能分割槽”城市格局,為後世很多城市所效仿,例如元明清時期的北京城。一條連線建春門和金明門的東西大街將鄴北城劃分為南北兩個區域,北城是宮殿和官衙,南城是居民區、商業區和手工業區。和今天大部分城市一樣,不同階層的人居住在不同的區域,當時的鄴城有“北富南窮,東貴西賤”的說法,北城是達官貴族居住的地方,而鄴北城的東部則是貴族集居區,稱為“戚里”。
為了解決生活用水問題,漳河被引到城裡來,這條人工挖成的河被稱為長明溝。長明溝其實不長明,因為它只被引到北城,這項惠民工程只能惠及戚里的貴族們。這個細節洩露了一個歷史機密:所謂打天下,不過是讓某個階層合法地掌握特權而已。
北城不僅僅享有長明溝,還享有銅雀臺。銅雀三臺建在鄴城西城牆北,是當時鄴城的地標性建築。中間的是銅雀臺,高達十丈,上建房屋一百零一間;南面是金虎臺,高八丈,上建房屋一百零九間;北面的是冰井臺,高八丈,上建房屋一百四十五間三臺各相去六十步,臺和臺之間天橋相連,樓閣相通。在銅雀臺的樓頂上,還鑄著一隻銅雀,有一丈五尺高,栩栩如生,人們在它下面經過,不敢高聲說話,唯恐驚飛了它。
可以想象,在當時的物質和科技條件下,銅雀三臺是一項多麼不可思議的超級規模建築。想想幾年前,曹操為了節約糧食而禁止飲酒,孔融為此發了幾句牢騷,還因此丟了性命,那銅雀三臺消耗了難以計算的物力民力,曹操又該死多少回呢?沒有人覺得孔融死得冤,因為曹操就是法律。
曹操其實是個節儉的人,但是為了表明他可以支配天下財富,就把銅雀臺建得如此美輪美矣。銅雀三臺不僅僅是形象工程,而且是曹操和部下們的度假村。每到節假日,或者心情好的時候,曹操就在上面舉行筆會、詩會、宴會、歌會。鏗鏘的朗誦和悠揚的樂聲就會從半空中傳來,到了夜晚,臺上就會燈火通明,眼前一切恍如天宮。
曹操在銅雀臺找到了自我。他穿著透明帶花的輕綃,靠著銅雀臺的欄杆,攬著從早到晚陪伴在側的女優,對著徐徐吹來的清風,詩興大發,立即揮毫潑墨,又一首詩歌寫成了,早就等候在旁的倡優把他的詩歌接過去,當場就有人在樂器的伴